千述在低頭系安全帶,以為陸恪是醉酒纏人,隨口敷衍道:「嗯,喜歡你。」
「什麼時候喜歡我的?」陸恪追問道。
「大學第一次見到就喜歡你,在人群里只能看到你的臉。」千述開火啟動車輛,漫不經心的說著表白的話。
「......哦。」陸恪覺得自己應該是醉了,否則怎麼可能會臉這麼燙。
「你家住哪裡,我送你回去。」千述要開導航。
「雲棲御庭。」陸恪現在腦子不清醒,有問必答。
他懶懶的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一直轉過頭來看著千述。千述對他的目光無感,她輸入地址,車輛開始緩步向前。
千述開車很平穩,她帶著黑框眼鏡,目視前方。千述並不是一個急躁的性子,哪怕到了深夜,也沒有那种放縱馳騁,猛踩油門的習慣。
「那A大這麼多人,你為什麼只喜......」陸恪又要開始問,他總是不斷質疑千述的喜歡。
「你醉了。」千述打斷陸恪的話,語氣平靜,「乖乖睡一覺,等會兒就到。」
車輛行駛在空曠的街道,窗外的風景飛速後退。陸恪微微偏著頭,呼吸均勻而輕緩,顯然已經沉入夢鄉。
千述側頭看了一眼,路燈斑駁的光影偶爾落在陸恪的臉上,將他銳利的眉眼柔和了許多。千述關上車窗,將嘈雜隔絕在外,隨著車窗的閉合,車內陷入更深的寂靜。
雲棲御庭就是陸恪現在住的地方,是一個高檔小區。相比於碧府大院那樣靜謐的宅院,市中心的大平層顯然更熱鬧一些。
千述是外來車輛,廢了一番功夫,千述的車才停在了地下車庫。
目的地已經到達,導航提示音響起。哪怕是這樣,陸恪都沒醒。千述看著陸恪沉睡的側臉,頓了片刻,還是輕聲喚他。
陸恪睜開迷濛的雙眼,有些聚不了焦,還沒從睡意中掙脫。他看著千述的臉,許久才啟唇,含糊不清道:「騙子。」
千述面色平靜無波,有些敷衍的應了一聲:「嗯,我是騙子。」千述探身將陸恪的安全帶解開,「已經到了,回去再睡。」
這是千述第一次來陸恪家裡。
現在陸恪的酒意好像才真正的涌了上來,他胃裡翻江倒海的難受,方才還泛紅的臉色,現在已經蒼白下去。
他踉踉蹌蹌的地衝進衛生間,一把抱住馬桶,吐的昏天黑地。
千述沒有進去,只在外面等著。
陸恪是一個很高傲的人,絕不願意別人看見他狼狽的一面。
當然,對於千述而言,如果太深刻的接觸到某個人的另一面,例如脆弱,事情將會變得很麻煩。
陸恪從衛生間裡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這套房子很大,也很空曠,寂靜得嚇人。
就像以往的很多次,陸恪醉酒,難受又清醒的時候,這偌大的房子裡只有他一人。
陸恪坐在地毯上,頭輕輕靠在沙發上。屋裡的燈都打開了,很亮也很刺眼,孤寂在這裡一覽無餘。
那個女beta應該走了吧,陸恪心想。
看吧,她也裝不了很久。
千述從島台那邊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陸恪亂糟糟的坐在地毯上。
現在是夏天,天氣已經很熱了,陸恪穿的是一件簡單的T恤。因為坐著的姿勢,衣角一端微微撩了起來,露出一截勁瘦的腰。
千述的目光在上面停留一瞬,又不著痕跡的挪開。
「在地上坐著幹什麼。」千述手裡端著溫水向沙發走去。
陸恪的冰箱實在是太空了,幾乎沒有食材。還好來的時候千述買了醒酒藥,方才去島台接了溫水。
陸恪瞳孔微縮,他轉頭就看見了千述站在燈下的身影。
「我來的時候買了醒酒藥,你吃一顆再睡覺,明天醒了不會頭疼。」千述將水還有藥放在陸恪身邊的茶几上。
千述做事情就是如此的周到體貼,無論是工作上還是生活中。
甚至因為太細緻,有時候會讓人分不清她是出於關心才如此細緻入微,還是說這是她的個人習慣,對所有人都是如此。
陸恪有些呆愣的看著她,目光隨著千述的動作落在茶几上那顆小小的白色藥丸上。
沉默良久,陸恪才開口,聲音就像是從嗓子裡擠出來的一般,帶著澀意:「你想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陸恪實在是擰巴,越是靠得近,他的反抗就越是強烈。
但他想要的也不是真話,他想要的是一顆剔透無暇的真心。
這其實很難。
千述把水端起來遞給陸恪,沒回答他的問題,只隨口應付道:「先把醒酒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