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被永久標記前的二十四小時。
只能說瑞州港確實是小,概率夠低,能讓他在堵車時遇見秦修晉。
那是他第一次主動,得到了不錯的迴響,他原以為他會被拒絕,像是懷著不軌出現在秦修晉面前的所有人。
如今,飄渺許久的想法,在多年後得到了落實,只是過程不盡人意。
結果也不是他所期待的樣子。
門再度打開,一陣穿堂風掠過,裹挾著冷空氣。
他聽見秦修晉向他走來,放下兩片藥與將將半杯的熱水。
而在秦修晉開口之前,楚斐睜開眼,目光掃過秦修晉的臉,坐起來,沉默安靜地吃下藥片。
水溫正好,拿在手裡不冷也不熱,放下杯子,楚斐背靠秦修晉躺下。
太多事情都是順水推舟,不經意之間,就發展成從未預料的模樣,而他需要重新整理,防止它朝著更壞的方向奔去、江河日下。
於他而言,狼狽比失去更可怕。
想法堪堪在腦中成型,身後的人就突然坐在床上。
楚斐轉頭,問:「你上床幹什麼?」
秦修晉拿著他剛才抽出來的畢業相冊,放回柜子里,看他一眼,「這是我的房間。」
「……」楚斐匆匆回頭,閉上眼。
然後,他聽到身旁傳來一聲輕笑。
笑過以後,床上忽地一輕,秦修晉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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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雨停了,空氣沉悶。
藥有安眠作用,睡覺姑且算是安穩,只是頭依然疼。
嗓子干疼,仿佛說了一整夜的話。
楚斐遲頓幾秒,回想起幾小時以前的事情,朦朦朧朧,記不太清。
但他似乎拉著秦修晉說了很久的話。
楚斐抬手伸向枕邊,這次精準度不錯,剛有動作,就找到了手機。
楚斐睜眼。
……或許有些太順利了。
他翻身,正好看見秦修晉坐在床邊打遊戲,遞東西的手還沒收回去。
「醒了就去吃藥。」秦修晉沒看他,拿過一旁還溫著的水,以及幾粒小藥片。
楚斐只覺得一陣耳鳴,問:「你怎麼還在這裡?」
秦修晉抬眼,重複道:「這是我的房間。」
楚斐點頭。
壓過耳鳴之後,楚斐起身,想走下床尾,然而剛抬步,他的腳踝就被秦修晉捉住。
秦修晉問:「你要幹什麼?」
楚斐垂頭說道:「走出你的房間。」
秦修晉沒有放手,看向他:「以什麼理由?」
「離婚。」楚斐語氣平平,「你不是和他們說了嗎?」
秦修晉向後扯著他的腳腕,力度不輕不重,說道:「沒有。騙你的。」
耳鳴更厲害了。
楚斐話語未經大腦,直接問道:「為什麼騙我?」
秦修晉也質問道:「那你為什麼要將我當成你獨有的產品?」
楚斐站在床上,居高臨下,側目看向秦修晉,卻感覺他始終處於被動位。
「不是產品。」楚斐說。
秦修晉問:「那我是什麼?」
是私藏品。
所以不允許別人觀看觸碰。
話語一閃而過,楚斐頓住幾秒,張了張口,又坐下,拉起被子,「睡覺吧。」
秦修晉卻不放過他,「你不是剛睡過?哪裡來的這麼多覺?」
「睡覺,是因為不想看見你。」楚斐說。
說完,楚斐便狠狠閉眼。
想改口,但又無法言說。
幾秒過去,秦修晉調低電腦亮度,「睡吧。」
兩人就此言罷。
時針走過十二點,秦修晉驀然睜眼。
他聽見了身旁的說話聲,一句接一句,像是永遠都說不盡。
起身給楚斐換上新的退燒貼,秦修晉又合上眼。
沉默,夾雜著胡言亂語,就在此黑暗中蔓延,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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