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那尊通身鍍金的大佛,沈明旭是在老宅見過的,他張了張嘴,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心中明白,佛像雖不是他主理走私回國,但是,他絕沒有底氣,硬氣的說沈家的種種他毫不知情。
「沈先生,你哥哥開車撞死人,周恆頂罪的事你知道了吧?」有些事,真的要一點點把來龍去脈說清楚才好。
「我是出事那天才知道……」說到這件事,沈明旭顧忌身邊周恆的反應,想了想,他已經坐了八年牢,應該不會再有什麼麻煩了吧?
「當年,20歲的沈明臣撞死的,是紹雲溪長大的福利院院長紹菁華,紹院長為了保護紹雲溪才被撞,而你哥哥開車撞死她,不但不認罪還找人頂替,當時紹雲溪9歲,你覺得她沒有腦子還是沒有眼睛分辨是非?只不過她年紀太小,人微言輕,可以說沒有說話機會。她智商高,上學都可以跳級,那麼優秀的人讀警察學校,就是為了抓住撞死人還頂包的犯人,她接近你最初的目的是你的哥哥沈明臣。」
手搭在輪椅扶手上,越抓越緊,沈明旭看不見,但他聽懂了警察說的每一個字,無言以對。
再後來的相處不必別人述說,沈明旭自己記得一清二楚,大抵全部是安排與算計,他們的偶遇,一見鍾情,他們在最青春美麗的年紀相愛,估計都是他一個人的。對雲溪而言,是畢業設計?還是獎章功勳?亦或成功?他不知道。
「當年,我們出車禍,也是你們安排的?」有些事,不問還是不甘心。
輕輕向輪椅靠近了一步,警察耐心說明,「出車禍是意外,你傷的那麼重,你家人不願意在這邊治療送你去英國,我們都知道。雲溪也受了傷,她腦震盪,很久才完全康復。通過出車禍的時候你拼命保護她這件事,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很愛她、對她非常的好。後來,你一直沒回國,我們一度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委屈的情緒一下子又湧上來,沈明旭忍不住反問,「哼,我回來了,所以再接著騙我?」
警察的語氣是無奈,「只能說,雲溪是在繼續完成任務。」
所以,她是警察,既然一切都是設計好的,所以,她從未失憶過,一直在演戲,沈明旭突然覺得沒什麼值得留戀,心如死灰了,「那是欺騙,一直騙我,還假裝失憶。」
「因為沈家是南都最大的走私集團,我們想要國寶歸國,想要找到桑德林厄姆莊園彌勒佛,只能繼續利用你。」警察也是無奈的,沈家盤踞南都多年,走私國寶已經到了瘋狂忘我的程度,越來越自我感覺良好。
「佛像建於1690年,1869年遺失到英國,如今能夠回國,其中蘊含的意義,我想每個中國人心中自然明白。」輕飄飄的文字往往具有無限的力量,毋庸多言,一切正是最好的安排。
公安部門調查沈家多年,從多個方向查案,已知沈家從單純走私,演變到藉助名人,借拍賣,來美化走私、洗錢、非法集資的犯罪行為,沈明臣在境外還參與非法**,這些行為大部分沈明旭完全不知情。
原本,沈忠亨計劃把四成左右的事業傳給小兒子,但沈明旭22歲時出了嚴重車禍,廢了一條腿,這件事被擱置了。
七年後,他成熟了,沈明旭自己,包括沈忠亨夫婦也接受了他殘疾的事實,剛把人接回國在他們身邊生活,嘗試讓沈明旭逐漸接管沈家公開正面的生意,他意外的早早結了婚,娶了普通女孩紹雲溪,穩定的生活沒過一年,他又摔傷,瞎了一隻眼睛。
右眼失明還不是沈明旭悲慘倒霉的終結,他被醫生預判,將會雙目失明,即便不是完全失明,也無法和正常人一樣的生活、視物,這個事情一出來,沈家違法的生意,也就是接近九成的財產,沈忠亨已經決定不會再交給小兒子了。
被國家利用,沈明旭沒有反駁的資格,警察為自己的話開始收尾,「你也知道,這尊佛像價值連城,而且,我們行動之前,沈忠亨正在計劃把它出手,所以我們收網了。」
「你們家不是做正常生意,是靠吃人血饅頭髮家,舒禾一個天生殘疾的孩子,雲溪孤兒出身,他們知道幫助正義,為國家做事不計得失的付出,所以,沈先生你,就好好配合我們的工作吧。」
談話結束,根本沒機會問雲溪究竟在哪裡,沈明旭是含著眼淚被推出警察局長辦公室的。
周恆抱扶沈明旭上車的時候,發覺他身子在微微抖動,沒近身照顧過他,周恆還是細心的問,「小旭,你冷麼?這兩天沒輸液,你是不是感冒壓根沒好?」
「沒事,哥,我不冷,我是有點腿疼,這幾天,太累了。」哥哥死了,父母被抓了起來,愛人身份反轉又身負重傷,沈明旭心裡的難過沒有人能懂,突然間,他沒了家人,沒了錢,也沒了愛,一無所有的感覺,太孤單了。
沒再過多的詢問,可是周恆把沈明旭送回別墅後,才發覺根本不能把他一個人放在家裡,將人扶到輪椅上坐好,周恆發現沈明旭看不見路,自己甚至沒辦法進入電梯上樓,他已經明白,自己必須留下來照顧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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