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上,我向下,我跌倒,我爬起
直到車輪深陷,直到坦途泥濘
我才突然發現,我不過是一枚釘
我拋掉一身光華
我扭緊喘息間隙
我淬過周身烈火
我拉出人間半徑
我用腳丈量土地,釘下陌生地名
我承受千錘萬打,釘住不屈命運
夜將明未明,卻備受期待
我一動未動,卻失去姓名
被釘下的那一刻,我失聲痛哭
可抬頭的那一瞬,卻是滿目晴空
遠方傳來的風聲中,我聽見了熟悉的呼喚
三兩句話很簡單,她說回家吃飯
我攀爬過陡峭的斜坡,卻也因此得見大海
我承受著生活的重量,卻也被生活所厚待
於是我懂了
我的確是一枚尖銳的釘
但我依舊笨拙地愛著這個世界
程澈看完久久無言,久到讓池硯舟從無比自信到開始自我懷疑。
「怎麼不說話?寫得有問題嗎?」池硯舟有些慌了。
「如果我說我又想哭了是不是有些丟臉……」說是想哭,其實鼻腔里已經帶上了鼻音,聽起來委屈巴巴。
池硯舟轉頭看向程澈,果然見這人鼻尖都已經憋紅了。
「不是……這麼感人?」
程澈抹了把蘊在眼眶裡的淚,很用力地點點頭,他轉身一把抱住池硯舟,將自己不爭氣的眼淚全部糊在池硯舟的衣服上。
「我可看著呢,你糊我衣服。」池硯舟拍了拍程澈的背,開玩笑。
「你這衣服穿了一天一夜,都餿了,你以為多乾淨呢。」程澈埋在池硯舟的肩膀上哭唧唧,嘴巴倒是不饒人。
池硯舟被氣笑了,他就多餘心疼這人。
程澈糊完眼淚鼻涕,紅腫著一張臉抬起頭,目光堅定道:「我好像明白我應該做什麼了。」
「什麼?」
「最好的宣傳不是飄在空中的高舉高打,不是邀請一些高端優雅的藝術家憑藉想像去描繪普通人的生活,再邀請一些一輩子都不會經歷苦難的上流人士觥籌交錯,侃侃而談。而是將自己沉在土裡,就像一枚枚釘子一樣,釘住一個個普通平凡的碎片,然後用這些碎片拼湊出他們的心酸與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