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琛醫生和他說,他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繼續作戰,軍部若是知道了,一定會抓緊給不渝更換主人,落霜,可能不會死在戰場上,更可能被自己人暗殺,像抹殺一隻蚍蜉,消滅掉白虎的主人,強制更換下一任主人。
他遲早是要死的。
落霜看向身邊的人,悄然側過身子,撫摸他的鬢髮。
他這樣的人,最好的結局就是孤身一人,而不是連累一個無辜的人。
他希望餘暉對他不要有任何情感,希望他們能像陌生人一樣,希望他死之後,餘暉能瀟灑地離開,擁有自由的未來。
落霜閉上眼,眼前閃過他們之間的種種,他們沒有很親密,受於私心,他和餘暉的接觸太多了,也許,他也畏懼孤獨。
如果早知他可能比預想得死得更早,他不該聽不渝的話,不該想著如何對夫人盡職盡責。
他們該像陌生人一樣相處。
指尖從餘暉的眉心遊走到唇中,他靜謐地描摹他的五官,除了父母和不渝,這是和他最親近的人。
「唔……?落霜?你睡不著嗎?」
餘暉被他摸醒了,下意識握住他冰冷的手,塞進被子裡捂熱。
落霜想著,他應該抽手離開,但餘暉的掌心很暖,他捨不得。
「嗯......」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他知道落霜身上一直帶著沒有痊癒的傷,也許是白天他撲到落霜身上,又把他弄疼了?
餘暉緊張起來,頂著困意,伸手去摸他的胸口,「是我晚上把你弄傷了嘛?」
面對別人,餘暉漠視他們的生死,但對於落霜,他身上多一點傷痕他都不忍心看。
「沒有,不是你。」
落霜回握他的手,兩人緩慢湊在一起,額頭相抵,餘暉只當他是失眠,把人攬到懷裡拍拍,「拍一拍就睡得著了。」
他哄孩子一樣,輕撫他的頭。
很少有人摸過落霜的頭,他不太習慣,但餘暉的善意和體貼實在讓人難以抗拒,他忍不住靠近,臉側貼在他的肩上。
他想吃糖。
但上個星期張琛又檢查了他的牙齒,耳提面命:「不要再偷偷吃糖了,不然牙蛀爛掉有你受的。」
一想到牙齒,臉側竟酸疼起來。
落霜翻了個身,換一邊吧......
換到另一邊受壓迫,竟也疼了起來!
饒是落霜身經百戰,也扛不住牙疼,他輾轉反側,終於再次弄醒了餘暉。
「怎麼了?哪裡疼嗎?」
餘暉開了床頭燈,見落霜臉上泛紅,伸手一摸,有點發燒。
「怎麼發燒了?」
不會真的是他把落霜抱出問題了吧?!
落霜坐起身,捂著左半邊臉,有些難為情,「牙疼......」
「啊?」
餘暉懷疑自己聽錯了,落霜應該早就過了智齒發炎的時期,怎麼突然牙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