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謝我,別吃糖就行。」
張琛擺擺手,要他趕緊滾蛋。
落霜回到軍部訓練場,走進屬於自己的訓練室,一練就是一整天。
他必須保持訓練強度,以免軍部起疑心。
可他的身體確實大不如前,往常適應的強度,今天做起來有些吃力。
落霜平靜地脫掉訓練服,走進浴室,浴水柔和地灑在滿是傷痕的身體上。
他背後有幾道格外明顯的疤痕,但都不是戰爭造成的。
戰甲只會在關節處造成磨損,就算遭受重創,也不會讓後背受傷。
落霜搓了泡泡,平靜地想起母親捏著刀往他身上劃的場景。
她那麼悲痛,精緻的面容上滿是淚痕。
她讓落霜不要害怕,說,我們一起去死吧。
本是要刺入心臟,不知為何,她又丟開了刀,將兒子緊緊抱在懷裡。
她痛苦的話語時常在腦海里繞:
「我不想看到你也和他一樣......」
「你也會和他一樣的......」
「我們去死吧,我們,三個人,都死掉好不好?」
背後的傷早就不會痛,但媽媽的話是烙進心裡的疤。
是妻子對愛人犧牲的絕望,也是母親對孩子前途的迷茫。
落霜和她說的那樣,踏上父親曾經走過的路,握住父輩們拿過的劍,奔赴不知去向的結局。
也許媽媽說的沒錯,他們應該一起去死的。
在幼年夭折或是在最朝氣的年紀枯萎?落霜不知道該如何選擇,更不明白自己該怎麼選擇。
他想到了餘暉和不渝。
他真心希望餘暉的工作室可以越做越好,也真心祈禱不渝可以逃出聯邦的管控,但他不知道該如何期許自己的未來。
他仰著頭,溫熱的水灑在臉上,連呼吸都變得困難。
有些不舍,有一點點害怕孤單,有點想念餘暉。
他自知壽數不定,卻也沒想到這一天會來得如此快。
他這種將死之人,怎麼還配奢望別人的陪伴呢?
另一邊,餘暉和工作室的年輕人們舉杯慶祝第一批香水大賣。
「我就知道,一定可以成功。」陳青山拉了小型禮炮,工作室里跳躍著彩色的飄帶,餘暉發自內心地笑著,揚手就抓了一大把。
「老闆抓得最多,明年又是最旺的一年!」
年輕人們起著哄,吵著要餘暉發一個大紅包。
餘暉被他們逗得直不起腰,抓過第二個禮炮,不甚熟練地對著天花板,「我看下一個手氣最好的人是誰,和我一起發。」
他笑眯了眼,這是他的事業,他親手建立起來的工作室,他在這裡傾注和從事間諜事業之外的心血,長出屬於自我的血肉之軀。
「砰——」
許是心理作用,餘暉覺得這個禮炮格外響亮,年輕人們懷著期許,紛紛伸手去抓那彩色的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