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比我晚,轉我二百。」
陳寧霄握著水杯,另一手敲擊屏幕,過了會兒,「願賭服輸。」
少薇點擊收款。剛起床就怒賺二百,就說還是國內風水好。
「我進地鐵咯,你記得吃早飯。」
「地鐵怎麼了,這又不是紐約。」
對哦,國內地鐵有信號,不用掛電話。少薇愣了一下,試探問:「你想繼續聊?」
陳寧霄也怔了下,咳嗽一聲:「不想,忙去吧。」
他幫羅凱晴約見了某基金負責人,也在ifc,11點,結束後剛好可以帶少薇吃午飯。那邊頂樓開了家不錯的觀景餐廳,喬勻星一直約他,但他拖到了少薇回國並安頓好一切。
時間尚早,他決定先去無邊泳池游個泳。
客房電話鈴在八點準時響起,一道女生溫柔至極:「陳先生早,現在是北京時間早上八點,您的morningcall服務。頤慶現在體感溫度是二十三度,全天晴朗。早餐您是希望在嘉賓軒享用,還是送進您房間?」
「一個小時後送房間。」
「好的。」
這位長年住在頂層套房的客人,對整套專屬服務班底的第一條指令就是每天早上八點叫醒他。沒人知道,自從有個女人自告奮勇可以每天叫他起床後,他們的服務就成了擺設。至於女人自告奮勇時,他為什麼遲疑了一秒、沒有按刻薄本能來一句「這種事情酒店就可以做」,而是說「你不嫌麻煩就好」,這就更沒人知道了。
少薇昨晚上整理照片整理到了三點。從美國回來前,她遊歷美洲,尤其深入南美,拍攝了大量珍貴的街頭攝影。對於當地數個政權動盪的國家來說,影像是人民的證據:我們曾這樣生活。
她在地鐵上打了個盹兒,到站前剛好醒來。
ifc剛建成沒兩年,成為這座直轄市毋庸置疑的新地標,藍色錐形樓體極具現代感。從南美來到此處是割裂的,尤其是她最後一個深入的是社會主義國家古巴,這種衝擊力勝過了飛機低掠過自由女神像和曼島。
《風尚》雜誌社。
攝影部的面試正在進行中,少薇在前台拿了表格和背板、筆,進到一間大會議室中,找了個最不起眼的角落。
《風尚》是中國本土誕生和異軍突起的時尚雜誌,比起那些什麼五大刊之類的,《風尚》更看重本土敘事,更有人文關懷度。不過,在整個時尚界都在布局新零售、整個紙媒界都瀰漫著生存焦慮的時刻,縱使是一流雜誌也縮減了人員架構。今天這場面試,只錄一人。
有新人進入,人們難免抬頭打量,又竊竊私語。
「這是攝影師?」
「這麼土,不會吧?」
「看上去審美很差的樣子。」
「感覺是hdr戰士。」
「噗,你嘴好毒。」
確實。和這些候選人比起來,只穿一件白T恤和牛仔褲、背著十五元帆布袋的她,渾身上下看不到一絲時尚氣息。但是那枚卡地亞藍氣球還是被一些人捕捉到,目光頓了頓。
唰唰的筆尖聲運作平穩,少薇填著表格,旁若無人,雙眸里落下的光淡而寧靜。
「哎,你最近在玩什麼?」
「超焦距盲拍,很好玩,最近還淘了顆前蘇聯的八羽怪helios44-2,那種漩渦焦外很適合資本主義高密度社交熵場,我上個月在時代廣場玩了一組,發在ins上反響蠻好的。對了你玩ins嗎?我有一萬粉。」
「抱歉,其實我不太受得了現在泛濫的社交媒體街頭攝影,我不知道該說是視覺資本主義症候群呢,還是單純的自戀敘事。我喜歡克制一點,尤其是現在很多所謂的人文鏡頭喜歡對準環衛工、農民工,本質上是桑塔格說的『將痛苦轉化為消費符號』。對,我比較擅長靜態肖像。」
「哦。那你肯定沒辦法體驗哈蘇腰平取景器的樂趣了。我猜猜,索尼黨?」
「對索尼A1.」
一聲不合時宜的輕笑響了一下,整間屋子瞬間靜得落針可聞。
察覺到不對勁,少薇抬起頭,歉疚地抿了抿兩側唇角:「抱歉,不是在笑你們,請繼續。」
「……」
「你用什麼?」
「啊我嗎?」少薇晃了晃,「iPhoneXR。」
旁邊沉默半晌。
尷尬而不失禮貌地說:「你很幽默。」
人力敲了敲門:「少薇。少薇來了嗎?」
少薇在眾目睽睽下站起身,舉了下手:「這兒。」
身穿緊身大翻尖領白襯衫配香奈兒珍珠毛衣鏈、棕色包臀皮裙、尖頭水晶單鞋、手錶手鐲疊戴的人力,將她從頭到腳掃視了一遍,冷道:「表格進來後交主面試官。」
少薇深呼吸,進入那扇門。
會議桌上坐了三個人,背後投影儀顯示桌面,等待她把自己的資料插卡。
少薇將卡交給剛剛那個面試助理,繼而從帆布袋裡拿出三本影像集分發給三人。高清印刷照片很貴,她遞出去時心在滴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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