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聲音,輪廓,或者只是虛無縹緲的氣質。
這些人周浮都只是在閒暇出去兼職的時候順帶見面約會,基本沒有帶回學校里過,所以即便是室友,也只是隱隱約約感覺她好像談過,但具體是什麼時候,跟誰,就不清楚了。
陳潤清是唇形長得像薛蘊,尤其是微笑的時候。
從學姐剛把陳潤清介紹給她認識的時候,周浮看得出這大概率是陳潤清促成的引薦,但她並不牴觸,就默認了這種順其自然地發展。
是啊。
她是默許了的,默許了陳潤清的靠近與殷勤,默許他點到為止的曖昧和親昵。
所以周浮現在很覺得很奇怪。
她不明白自己到底在焦慮什麼。
-
又過了幾天,首都師範大學正式進入了考試周。
周浮運氣挺好,專業課都在比較靠後的時間,留足了複習的時間。
期末考試結束後,陳潤清就急急地將她接到了他在市裡的公寓裡。
周浮知道這是陳潤清的小公館,他自己買的房子,他家裡不知道。
兩個人在這待到了晚上,陳潤清特地請人布置了一桌燭光晚餐,chef是義大利人,對火候的把控是一絕,從牛肉到醬料都精心烹調。
餐後,陳潤清抱著周浮的腰,兩人站在窗邊,看著遙遙升起的煙花在夜空中炸開。
「浮浮,當我女朋友。」
他很誠懇,大概也覺得自己足夠浪漫,周浮回頭看他的時候,就信心滿滿地吻了上來。
周浮沒躲,卻又不由自主地想起在謝亭恕那裡落空的那個吻。
她沒見過像謝亭恕那樣的人。
可以毫無負擔地說一件衣服一位密碼,卻又吝嗇於和她敷衍地接個吻。
「浮浮?」
陳潤清的嘴唇很軟,貼在她的嘴唇上,情動地廝磨,在暗示她張嘴,能夠更加深入地纏進去。
周浮覺得他的吻技應該不錯,如果她能再投入一點的話,可能會很享受。
可角落的黑膠唱片正在敘述著情歌,她卻在不可控制地游離,情歌越是動人,她越進不到面前的場景中去。
很快,陳潤清不再滿足於這樣浮於表面的吻。
他的手開始不規矩,摩挲著周浮的肩胛骨,又還留著最後的體面,想讓她自己主動張開牙關,真正地接納他的存在。
周浮知道他在等,她也在等。
她在等自己琢磨出來,她到底在糾結什麼。
一邊是確切的,能被抓握在手裡的安穩。
一邊是追著求著也不一定能有結果的縹緲。
所以周浮一次一次對自己說,再試試。
陳潤清條件也很好了,他有和薛蘊相似的地方,而且還那麼喜歡她。
再試一次,沒準就好了呢。
「對不起,潤清。」
可是不行。
陳潤清吻她的時候,是苦的。
小時候周浮調理身體吃過半年的中藥,因為太苦了,周浮每次都要磨蹭好久,磨到她媽受不了了,給她找出一顆糖來,哄著說趕緊喝完用糖噎一噎。
久而久之,她家裡就常備著一袋便宜冰糖,周浮也養成了習慣,之後即便長大了,吃到點什麼苦的東西,都還想著找找有沒有糖能噎一噎。
從陳潤清那裡離開,周浮披著夜色,融入行色匆匆的人群中。
她去便利店買了一包水果糖,拿了一顆含進嘴裡。
甜。
但不是她最想要的那個味道。
周浮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她步履匆匆地走到地鐵站,買票的時候,正好看到高爾夫度假村的宣傳GG。
版面挺大,圖做得一般,左邊是上次去無緣得見的高爾夫球場,右邊就是大雪那天晚上,她戴著帽子走進雪裡的那個度假酒店門口。
那天謝亭恕身上噴的香水,後調是甜的。
一點點白花的味道,非常微弱的香甜氣,被前調乾淨清冽的雪松覆蓋,變成了一種極為私人的,秘而不宣的味道,只要聞到過,就會一直黏著在身上。
讓周浮至今偶爾一個晃神,都還能聞到。
謝亭恕的好友在那天加上,可和她想的一樣,也僅僅就是加上。
他朋友圈也很少,或是給她設置了分組,總之周浮能看到的,是今年六月,在冰島,一張瀑布彩虹的照片配了兩個字:極晝。
她時刻謹記著加好友之前的信誓旦旦,決定在謝亭恕的好友列表里做一個稱職的透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