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圈下來,她已經挑好了需要的顏料,懷裡抱著顏料,她看了眼離得最近的工作人員,向著他的方向走去。
萊登虎視眈眈老半天,為的就是這一刻。
他抬腳,他邁步,他疾走,最終,他先一步走到那工作人員前面。
已經準備接待顧南星的工作人員:?
已經準備詢問工作人員的顧南星:?
萊登低咳一聲,面上絲毫不帶搶了別人工作的愧疚,他神色自若地開口,「這位小姐,是挑好了顏料嗎?」
顧南星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萊登心底湧起一股莫名的不自在,他垂下眼並不與顧南星對視,盯著地面略微俯身,縱使讓最刁鑽的貴客評判他此刻表現出的態度,他們也絕對挑不出半點錯處來,更不用說本就對此毫不在意的顧南星了。
顧南星有些奇怪地看著面前的工作人員,覺得他有些面熟,但也僅此而已了。
她完全沒想到這人是之前接待自己的工作人員。
反正給誰看都一樣,只要是工作人員就行了吧。
她微微用了點力,抬起胳膊,將懷裡抱著的顏料向上呈了呈,「是的,這些是我要用的顏料。」
見她的語氣絲毫不帶變化,萊登頓了頓,重新直起身,垂眸迅速掃過她選擇的顏料。
與上次選擇的顏料不同,這次她並沒有像上次那樣選擇很多珍貴的礦石顏料,只拿了一點在礦石顏料里算不上稀奇的辰砂,更多的則是平平無奇的植物顏料。
萊登檢查無誤後,很快就點了頭,示意她可以拿走了。
顧南星也向他點了點頭,平靜地帶著顏料走出了顏料室。
萊登像上次那樣,在後面默默地看著她的背影,直到門被顧南星關上,隔絕了他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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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南星來到畫室,這次來得比上次還要早,畫室里根本沒幾個人。
看到上次坐的位置還是空的,她下意識地鬆了口氣。
她不喜歡換位置。
拿上畫板,在畫板上擠上顏料,用賽場提供的畫筆輕輕將其塗開,筆刷被她按壓開,像是扇子一樣的弧度在調好的顏料上飛舞,顧南星的手腕一側,畫筆被提起,扇子一樣的弧度盡收,只余筆尖一點,在暈染開的顏料上再次輕點,於純白的畫紙上落下一筆。
顧南星這次沒選擇用那些珍貴的礦石顏料,而是準備以更為常見的植物顏料為主。對於這次的主題,她早就有了自己的考量,對於自己要畫什麼,她也有了想法。
礦石顏料的色澤艷麗,而植物顏料的顏色更為淡雅清新。
既然是以「差異」為主題的話……
顏料的不同,又何嘗不是一種差異呢。
心裡有了想法,下筆就不再滯澀了。
她神情專注,拿著畫板的手很穩,在畫紙上點塗的動作行雲流水,不帶一點猶豫。
構思好的畫面被一步步呈現,再加上用了顏料不同的巧,顧南星放下畫筆,對自己完成的作品很是滿意。
如上次一樣,她舉手示意,監督人員來到她身邊,確認無誤後將畫布遞給她,示意她可以離開畫室。
似乎是沒想到會有人那麼快畫完,場上有倒吸冷氣的聲音出現,顧南星眼觀鼻鼻觀心,讓新染上的顏料在純白的畫紙上浸了會,覺得差不多了才蓋上畫布。
拉裴爾垂下眼睫,看了眼被自己握在手裡的畫筆,他才畫了一半。
他對顧南星有點印象,但對她的印象只是停留在知道她也是個畫的很好的比賽選手而已,真正對這個名字上心還是因為上次被一個莫名其妙的傢伙纏上,說什麼要跟他合作,一定不能讓顧南星拿到金獎。
他不明白那人為什麼要單單針對她,說實話,他也並不想追根究底,他本就是個怕麻煩的人,但是……
那個人,手裡居然掌握著他家的醜聞。
他是從哪裡得到的信息?從他的話語裡不難看出,他對他們這些家族的情況相當熟悉,但他又聲稱自己不是這些家族裡的人……
直覺告訴拉裴爾,這人應該沒說謊。
既然沒說謊,那就更解釋不通了。
畫筆上的顏料因為他思考的時間過長而變得乾涸,他望著畫了一半的畫,抿了抿唇。
重新在畫板上蘸了顏料,原本乾澀的顏料黏在畫筆上,此時又重新煥發生機,被他用力在畫紙上落下一筆。
那個人嘲弄的語氣在他腦海里揮之不去,他覺得厭煩,又覺得覺得為之心神不寧的自己更讓人厭煩。
「我需要你和我合作……」
住口。
「你以為你現在擁有的一切是怎麼來的……」
住口。
「哼,是讓她拿不到金獎,還是保護你們家族的醜聞,這很好選吧?何必為了一個外人糾結?」
住口!
拉裴爾胸腔劇烈起伏,畫筆被他捏得咯吱作響,不可能,他不可能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