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南星胸腔里的情緒並沒有隨著時間消減,也沒有隨著自己繪畫的動作而冷卻,反而愈發高漲,滿載的情感充斥在心臟里。
撲通——撲通——
伴隨著自己畫畫的每一步,顧南星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能清楚感知到自己此刻情緒的澎湃。
信仰,信仰。
她的信仰。
白色的顏料先在畫紙上打下痕跡,調好的灰色顏料緊接著就在四周勾勒,落下氤氳的陰影,綠色的顏料延伸出枝幹,調製好的點點碎金為整幅畫添光加彩。
沒骨畫用不著勾輪廓,也無需打底稿,需要用顏色襯托出整幅畫,沒骨畫的畫裡沒有「筆骨」,畫完後卻能顯出畫的風骨意蘊。
很神奇吧。
顧南星第一次見到這種畫法時,也覺得很神奇。
那時候的小小的她,在第一眼看見這種畫的時候,就下定了決心要去學,要去學得比誰都好,要去學得比誰都精。
幼時的她,身邊沒有太多的人,只有畫筆與畫紙常伴於身。
她覺得這種畫法也很像自己,畫紙上沒有墨線勾勒的輪廓,就像童年沒有父母陪伴的自己;畫紙上鋪陳開來的色彩,就像未來有著無限可能的她。
所以她握住了畫筆,就像現在一樣。
腦海里的想法隨著下筆的動作而成型,即將收尾,她一直保持的筆速才有稍減的趨勢。
她深吸一口氣,又緩緩放鬆,看著眼前的畫紙,然後放下畫筆。
她,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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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到——」
薩琳娜看了眼自己的手錶,又瞄了下畫室牆壁上懸掛的鐘,確認無誤後才開口,「時間到了,請各位選手停筆。」
已經等了大半天的顧南星長舒一口氣,如釋重負。
天知道她等了多久,因為與前兩輪比賽的賽制不同,最後一輪比賽要求所有選手畫完後不得離場,必須要用評委核實無誤後才可以離開。
也不知道畫畫有什麼好核實的……
顧南星完全把這件事給忘了,前兩次比賽她都是畫完就走人,因為畫得快每次都是第一個離開,那時候走得有多快,現在等得就有多焦急。
而且她又是那種一旦拿起畫筆,進入狀態後就後迅速忘記時間的人……只有在畫完後,才能從那種忘我的狀態里脫離出來,才能想起來去看一眼時間。
顧南星:……
哎,這時間還不如不看。
距離結束還有半個多小時,她看了看自己的畫,覺得沒什麼需要修改的了,索性撐著下巴閉目養神起來。
坐在最前方、能將下面所有場景一覽無餘的薩琳娜:……
可惡,就算你很有天賦畫也相當對我胃口人長得也蠻可愛的但你也不能這麼光明正大地偷懶吧!
嗯?什麼?把筆放下了?
畫、畫得原來這麼快得嗎!
薩琳娜清清嗓子,努力將剛才顧南星閒得都開始睡覺的樣子,與場上其他選手仍在奮筆作畫的極其具有衝擊力的一幕從腦海中忘卻。
「請各位起立,收拾好自己的畫具,然後有序離開畫室。」
薩琳娜放緩了聲音,聽起來讓人覺得格外有信服力,「請各位選手在大廳等待片刻,稍後會有其他評委通知後續安排。」
顧南星將自己用過的顏料碼好,與畫筆一起整齊地放回畫盤裡,左右看了看,見場內其他選手還一副躊躇不決的樣子,索性邁開腳步,當了那第一個離開的人。
見狀,索爾收拾畫具的速度不由加快,擺好最後一管顏料後,他起身,準備向門口移動。
剛走了沒兩步,突然發現前面突然多了個人。
索爾:?
他與狀似不經意般轉過頭看向他的拉裴爾相對視,拉裴爾向他勾了下唇角,歪了歪頭,又擺了下手,表示自己先走一步了。
這傢伙原來是這種討人厭的性格嗎?
不過拉裴爾也沒有得意太久,正當他滿面春風地轉身往門外走時,突然發現已經有一道粉紅色的身影像是閃電般從門口躥出去了。
拉裴爾:?
什麼情況?
索爾也不急了,微笑著走上前,「看來你動作也沒有很快啊。」
拉裴爾:……
貝芙莉氣喘吁吁,喊住了正準備下樓的顧南星。
「顧!」
她的聲音已經沒有一開始喊她時那樣清亮,興許是哭過的原因,聽起來帶著點沙啞。
顯得整個人都蔫蔫的。
顧南星腳步一頓,轉身看向貝芙莉,她沒有出聲,而是等著她走過來。
貝芙莉很快便跑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