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鹽一事,是個引子。
是讓秦祉放鬆警惕的引子,林百毓的確做到了,在葛辭恙那番話之前,他們的確沒有想到林氏竟然還對立天子一事念念不忘。
所以即便雒溪被抓,林百毓也並不在意,因為從始至終,他的目標都不在官鹽追責一事,他只想晉赭王能踏足他統陽林氏的地盤,便足矣。
至於官鹽?
替罪羊有了,誰還在意藉口夠不夠真呢。
「唔!」雒溪沒有想過,這個說好的不一樣!
林百毓答應他,事成之後會給他一筆錢,讓他和母親離開的!騙子,他是個騙子!
雒溪眼眶通紅一片,在兩個侍衛的拉扯下掙扎著死命瞪著林百毓,而後者卻如同看戲一般,沒什麼多大的起伏。
前後十幾秒的功夫,雒溪便被扯了下去,屋內恢復了平靜,好像剛剛什麼都不曾發生。
秦祉偏頭看了一眼,韓晟會意,悄然從後方離開了席間。
「這回可以說正事了嗎,殿下?」
「要是鍾懷知道自己白浪費精力去審訊,估計得氣的跳起三尺高。」秦祉單手撐著腦袋直接無視了林百毓的話。
賈文勰聞言接道:「但司昀就會高興了,到時候兩個人一鬧,朔昭閣又沒個安生日子,張舒受不了會下藥,關和也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
「挺好的。」秦祉輕聲說,「這樣也挺好的。」
她故意學著林百毓的樣子,閒話說夠了,半響才直起身子:「本王以為,官鹽一事解決,壽禮也送到了,其餘雜事都與本王無關,恕不奉陪。」
「站住。」
木案赫然被掀翻,「哐當」一聲震天動地,林百毓漆黑如墨的雙眸牢牢鎖定在秦祉臉上,平靜的讓人不寒而慄,眸底近乎是警告:「殿下,正事未談,你要去哪?」
秦祉腳步一頓。
「剛剛出去的那位叫......韓晟吧?」林百毓思考了兩秒,說,「殿下將身邊唯一一位武將派出去,可不是明智的抉擇。」
「不過沒關係。」他復而笑道,「從今以後,我會保護好殿下的。」
有點變態啊……
「這種視線,在下上次還是在司昀眼中見過。」
「看的什麼?」
「燒雞。」
秦祉:「t……」
賈文勰笑了一下,後退半步。
他還提前防備上了。
秦祉輕嘆一聲,露出笑意:「你都喚我一聲殿下了,怎麼就不能明白?」
「本王莫非是什麼朝不保夕、手無寸鐵的傀儡王殿下嗎?」
此話一出,林全甄臉色一變:「你說什麼?」
一柄長劍霎時出鞘,爭鳴聲倏地破空,行雲流水、步步生花,短短數十秒,將林氏府兵手中的武器全部挑落。
而後手指一勾,劍柄繞掌心調轉,穩穩貼於手臂,身姿挺拔,丰神俊朗,此人站在秦祉身前,聲音爽朗,氣質灑脫:「哎呀,好歹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打打殺殺呢?」
府兵:你先把劍放下還能有點說服力……
「呵,我記得你爹是光祿勛【1】吧?」林百毓笑了,「不知你可聽說過何為山高皇帝遠,這是梌州統陽郡,而我,是統陽太守,林氏的嫡長公子,任憑你們在外如何呼風喚雨,在這裡都沒有用,省省吧。」
「他讓你省省。」秦祉笑著碰了碰葛辭恙,後者一歪腦袋,垂眸看她,「那要省省嗎?」
「當、然、不。」
下一秒,劍身一挑燭台,酒盞潑向帷幔,火光一飛頃刻間竄起烈焰,帷幔纏繞劍身,葛辭恙身形一轉,衣擺髮絲紛飛間,將數人逼退。
秦祉從劍璏抽出環首刀,一把將賈文勰按到身後,抵住劍光:「去和韓晟匯合!」
火勢在亂鬥之中無形地增大了,硝煙滾滾蔓向天際,一手扯著雒溪,一手拽著他母親的韓晟愣了兩秒,頓時倒吸一口涼氣:「不是吧,又來?」
他們家殿下是不是有什麼攪和人家壽宴的癖好啊!
「聽著,林氏要滅口,你和你母親都活不下去,但晉赭王不同,我們家殿下人美心善,最喜歡救人於水火之中不求回報了。」韓晟開始說謊不打草稿,「比如你看,我這不就是奉她的命來救你們母子二人嗎,我能帶你們出去,但是你不能什麼都不做對不對?」
他又開始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別的交換也不需要,你只要告訴我……」
雒溪渾身帶著傷,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直到韓晟沒了耐心,才緩緩開了口,聲音微微發啞,但能聽出是少年,原本應該很漂亮的音色:「你……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