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尚未康健的他也因情緒起伏過大,始終隱忍不發以致厚積,身體難以承載,最後猛然俯身咳嗽,脖頸、額角的青筋爆出,肌膚一片紅。
這一切好像又讓他回到了四年前。
若是他醒寤的再遲一些,是否又只能被迫接受。
聽到宮人所言,醫師戰戰兢兢的想行禮站起,然後去堂上。
六日以來,女子每日黃昏都會問一次。
李聞道察覺,嗓音暗啞:「不要告訴她。」
醫師恭敬拱手。
「仆稟命。」
*
與豆盧陵緊急商議完自己遺留在庭州的諸事,已經日近黃昏。
褚清思回到居室,便徑直走向放置筐篋的西面,然剛屈膝跪坐在地板上,她忽察覺到何事,猛然向後回頭。
理應還在昏迷的男子就敞腿坐在她的臥榻邊,墨發束冠,三重黑色深衣,眉眼間的情緒下沉,積壓成淤泥,使其眸底更為幽深。
那是一個真正屬於天子近臣的、無形之中的威迫。
褚清思站起身,身體面向臥榻,人已經迷芒:「你何時醒的。」
前面自己才親自詢問過醫工,答她的是還未醒。
李聞道語氣淺淡,聲線緩而重:「幾刻前。」
褚清思微蹙眉,目光不由自主的聚在男子腰間。
在黑色深衣的映襯中,那塊漢白玉的玉璧十分明顯。
那是..
那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為了看清楚,也為了證實自己心中所想,她下意識朝臥榻走近。
李聞道淡漠看著,視線也慢條斯理地滑至其平坦的腹部。
夢中,女子詢問他是否真的想要孩子。
雖然最後只說了順其自然四字,但他知道那個自己當然想要。
不過並非是像其餘門閥之家那般希望能夠有嫡長子嗣家,對於有自己的長子,他並無什麼欲望,僅僅只是想要有一個能夠將女子永遠困在自己身邊的辦法。
孩子,再好不過。
有了孩子,他們就有了真正的羈絆。
褚清思在臥榻前止步,神情從驚愕變為悵惘之色,居然真的是那塊玉璧。
前世這塊玉璧是在男子與她成昏以後,隴西李氏遣人送至洛陽的。
不,此時不應該在這裡。
或是他與何人成昏了。
然後,去年在安西大都護府官邸的宮室之中,男子所言便如芽從土中出。
她竭力回想,終於想起。
他說,他們是夫妻。
所以,那個與他成昏的人是自己...
褚清思不敢相信地要伸手去撫摸,她還在冀望這並非放在隴西的玉璧,可還未觸碰到,便惘然抬眼。
李聞道的大掌同時也撫上她:「還記得在突厥被追殺那夜,我與你說的嗎?」
在玉璧的衝擊之下,褚清思已然失神,就像是被偃師所造出的可隨意任人擺布的傀儡,她仰起頭,眼神無助而又可憐。
李聞道對眼前之人再無從前的悲憫與憐愛:「這次,我不會再讓你離開了,我會將你帶回長安,就在你背誦過百家之說的堂上,我再親自教導你夫妻之禮。」
他嗓音含笑,但眼中皆是寡情:「然後懷個阿兄的孩子好嗎。」
而褚清思早已不能聽見四周的音聲。
因為她的手被迫撐在男子大腿,再與冰涼的玉璧相撞。
一瞬間,顱中開始閃白。
無數不屬於她的記憶在腦中與自己原有的記憶爭辯、糾纏,然後順著那日的縫隙繼續往下裂。
她粗粗喘息兩聲,掙扎著垂下眸,眼神四顧,迫切想要找到能夠緩解這種痛楚的事物或人。
但她怎麼也找不到。
只能生生忍受著胸口、喉嚨的灼燒之感,有如再次回到上陽宮,似乎頃刻間就會嘔血以緩釋無邊肺火。
可沒有,除了無盡的干痛,什麼都沒有。
這些記憶最終化為湯湯江水,滴落在其淺褐色的眸中,很快便被盛滿,愛與恨在變幻,將歲月沖刷。=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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