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自己並不知道女皇前世是否在今年也曾身體不適。
若是,那這就是一切的源頭。
她抬起手臂至胸前,雙掌前後交疊推出,垂頭微躬脊背:「多謝高將軍的良言,我會儘快回到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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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女子在外談完,高梟又來到另一處宮室。
但未曾久待,很快就拱手辭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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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黃昏已引出餘暉。
褚清思抱臂站在草浪陣陣的平原上。
引頸看那金黃的太陽。
心中的憂慮也在此時達到巔峰。
然眸中卻依舊還是平靜的。
她知道,自己心中其實並不希望夕陽歸於原野的邊際,就有如她不希望太子像前世那樣宮變成功一樣。
至少不是如今。
若是東宮真的成功,以致女皇退位。
那她很難再像如今這樣身處政治中央。
褚清思也明白,自己如今的所有身份地位都得益於帝王是一個女人。
何況當大周過渡到大唐,利益都將被那些舊臣分食殆盡。
心力交瘁之下,情緒也是一片死水。
欲要轉身的時候,褚清思忽望向遠處。
牧馬場的圉人從北方疾跑前
來,喘著氣叉手道:「僕等在四周發現一人,其聲稱是來找褚才人的,故前來請示。」
聽到有人來找自己,褚清思更多的是疑惑,以致有一瞬以為是須摩提。
她不再動,站在原地:「帶那人來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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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完高梟,李聞道從堂上走出。
而在這座華堂的前方就是用以養馬的遼闊草場。
所以目光所及之處也並無任何遮擋。
他的視線越過木棕色的藩籬、大門。
男子不安地用舌尖頂了頂牙齒。
隨即一切又歸於既然。
他轉身離開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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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深。」
看到迎面的少年,身量已如禾苗被拔長。
褚清思既有再見的喜悅,又感到愕然。
因為在她心中少年永遠都還是那個孩子,好像年歲永遠都停留在初見時的十一歲,所以驚奇於其居然能夠獨自來到伊州。
陸深先正立拱手,再回應:「阿姊。」
見是女子所相識的人,跟隨在少年身後圉人默默倒退幾步,躬身又行一禮才離去。
褚清思看著骨骼肌肉皆比之前結實的陸深,眉眼含笑:「你去年不是一定要去安西從軍,為何來了伊州,不從軍了?」
在軍營歷練幾月,陸深已隱有幾分穩重:「我已經在伊州從軍,此地距沙州比安西更近,而且離爺娘與小妹也更近。」
褚清思聞言遲疑了片刻:「那小深如今應身在軍營。」
少年惶急解惑:「軍中輪流休沐,今日輪到我,長官命我們歸家。」
繼而,陸深又將所有始末都解釋清楚:「我知道阿姊來了河西,本來是準備去庭州的,但我於途中遇到了以前在安西所見過的那位高大都護,我見他來了這裡,便知道阿姊一定也會在這裡。」
「我只是想要見阿姊一面。」
「見過就歸家。」
褚清思欲要舉手撫其頭,但很快意識到不妥。
於是,她只問:「可有進食?」
少年搖頭。
褚清思轉身,朝屹立在不遠處的華堂履行。
「那就與阿姊一起。」
「然後我再遣人送你歸家。」
陸深迅速跟上。
*
兩人一同用過食。
褚清思便遣人將少年護送回沙州。
她摒退隨侍後,獨自走過甬道,來到男子的居室。
但室內無人,僅有點燃的幾座樹燈。
脫下在衣架上的黑色深衣。
一柄卸下、置於劍架上的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