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為何不幫...
或許是女子輕慢。
畢竟她本身就是貴族娘子,倨傲矜貴才是本色,心中對於他人生死怎會在意。
又或者說,她完全是有可能因為恩怨,所以才有意將崔盛兒往死亡的道路上推,畢竟崔盛兒那樣的人要得罪一個人實在太簡單。
崔麗華吐息下意識地屏住。
這也是自己對女子始終都有所忌憚的原因。
但幸好她的丈夫將會是執掌這個天下的人。
*
「褚昭儀。」
在此等醫工治手腕的褚清思抬頭。
趕來的居然是多日來都在為天子醫治的太醫令。
她不得不多思:「陛下怎麼了?」
太醫令拱起雙手,恭敬回答著此行的目的:「仆是遵鸞台侍郎之命來為褚昭儀醫治手疾的。」
褚清思鬆了口氣,將痛到快失去知覺的右手置於身側几案,因四處奔走、籌謀所帶來的疲倦,身體也早已陷入憑几。
今夜宮變成功,那成為帝王的只能是太子照,所以與崔麗華的關係在此時分裂絕非好事。
她活下來了,沒有成為眾矢之的,沒有死在武衛的刀下,崔麗華也未能遂願讓崔家獨占擁立之功。
這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事情過去,緊繃的情緒也終於可以喘息。
褚清思泄了口氣,讓自己放鬆下來。
崔麗華某些時刻與崔盛兒還是像的。
不止一個人這麼覺得。
崔盛兒...
思緒放空下,褚清思的手指來回摸著憑几,情緒稍顯怪異。
她想起了兩年多前的一件往事。
那時崔盛兒因為妄議天子而被幽禁於宮室之中,長達十月,太子詢也早已被賜死,天子開始有意要立楚王為太子。
女皇曾問過她楚王妃該如何處置為好。
天子詢問,她不敢不答。
而且這已經不是婦人第一次開口詢問,自己不可能一直迴避,也不可能永遠都用那些似是而非的話來周旋、搪塞。
她所面對的是一個最重君威的帝王,不會接受身邊之人一次又一次的敷衍。
在她幽思之際,女皇又嘆道:「她是楚王妃,吾總不能將她就如此幽禁一生,這始終不是長久之計。」
褚清思垂眸默然,於心中衡量著此事的得與失,即使是在公侯及平常百姓家,隨意議論君姑的是非亦是不孝,乃元惡大憝。
且崔盛兒的這位君姑並非是尋常人,還是在外隨意與人妄議指責。
她知道刑罰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輕,這是君王的威權。
遂言:「太子是國之儲君,其妻理應德行無失,如此才能為民表率,身為儲君的太子才能更好的幫助陛下來治理國家。而國有五節,乃畏君之威,聽其政,尊其貴,事其長,養其親,五者所以為國也[1],如今楚王妃悉數觸犯,故若陛下真的有意要立楚王為太子,或可考慮為其重納太子妃。」
女皇有所思慮地點頭:「太子妃確實需要另納。」
但之後的事情已經遠超自己的預料,她以為最多就是將崔盛兒廢黜,亦或是命其入佛寺誦經,一生都不可出。
最終的結果卻是賜死。
褚清思停下摸憑几的手指。
為此內疚嗎。
還是有一些的。
吾雖不殺伯仁,伯仁由我而死。[2]
「嘶...」
現實的疼痛將褚清思從回憶中徹底拉回。
為將傷勢檢查的更為仔細,太醫令將女子的手腕左右輕輕翻動,又嘗試活動腕部關節,以確認骨是否損傷。
聽到吃痛聲,太醫令迅速鬆手,伏拜在地:「請褚昭儀賜罪。」
褚清思淡淡笑了下:「太醫令為我醫治手腕,我若問罪豈非以怨報德。」
她將手臂重新移回原地:「繼續吧,我不怕疼。」
太醫令挺直身體,在確認並未傷及內里的骨骼後,拿出毫針等物預備進行針刺。
但針剛刺入肌下,殿外進來一人。
負責收集消息的宮人來到女子身旁,跪侍在地,附耳稟告:「西都郡公死了,是被一想要立功的士卒所殺。」
褚清思垂下眼:「我知道了。」
內心嘆息過後,她不得不著眼於當下。
「鸞台侍郎在何處?」
「仙居殿。」
「獨孤良他們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