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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到辦公室,看到掛在椅背的雨衣,不用想,肯定是舒苑送過來的,他鎖好辦公室門,帶上雨衣往樓下走。

樓門口,雨夾雪裹挾著涼氣撲面而來,陳載突然想起在他跟舒苑的關係中,都是舒苑在付出。

那年夏天,他上山採藥,在鄉間小路上遇到去地里幹活的舒苑,對方聲音輕快地跟他打招呼:「陳醫生,去採藥嗎?」

他淡聲回答:「對。」

舒苑跟他擦肩而過,掠起一陣熱風,他的上衣口袋一沉,裡面多了兩隻煮雞蛋。

那天也下了雨,山上無處避雨,趁著雨勢還小,趕緊往回走,在山路上,他背著背簍渾身濕透,遇到穿著雨衣鞋褲沾滿泥巴的舒苑,兩人同樣窘迫,可舒苑心情好得很,把手中的傘撐開說:「剛好我多了一把傘,給你用。」

他想她一個人,怎麼會多出一把傘,平淡無波的內心突然起了波瀾,他把傘接過來說:「下雨的時候不要往山上跑,有各種危險。」

舒苑笑著說:「我不往山里走,就來看看玉米有沒有被冰雹砸壞。」

那時候的舒苑跟現在的說話風格很像。

那時候的他想不到他跟舒苑會組建家庭,有這麼大的兒子。

路並不遠,回憶過往,很快就回到家,舒苑打量著他,人又不是鐵打的,眉眼神情間還是能看出點疲憊,她把濕雨衣接過來說:「小滿已經睡了,我再去買件雨衣給你放在辦公室備用,聽說你做了大手術,我去給你煮點雞湯餛飩,很快。」

陳載本來想說不用吃飯,但想到雞湯餛飩一定是花好多時間做的,就回答說好。

餛飩只有多半碗,熱氣騰騰,鮮香可口,趕走一身的涼氣跟疲憊,舒苑坐在他對面問:「手術順利嗎?」

陳載回答:「挺好。」

手術難度很大,他不可能沒有壓力,但看到舒苑舒展的笑臉,壓力一掃而空。

「你以後早點睡,不用等我。」他又說。

舒苑手撐著下巴笑:「沒等你,我在窗口看雨夾雪。」

——

嚴寒柏他們四個還在待業,舒苑優先被安排工作。

八十年代初的印刷還是鉛字印刷,舒苑分到的工作是去下屬印刷廠干撿字工。

這是輪崗,多個部門輪換之後,她可以去當編輯。

舒苑想著輪崗也挺好的,熟悉各個工作崗位,反正她要騎驢找馬,這樣算是資歷閱歷積累,可是第一天的工作就給她來了個下馬威。

撿字車間裡是一排排的木架子,上面整整齊齊碼放著鉛字,撿字工手裡拿稿,挨個找鉛字,放進木頭盤子裡,一盤字就是一頁圖書。

帶她的徐師傅強得很,速度很快,熟悉每個鉛字的位置,閉著眼都能把鉛字撿出,就跟打字的盲打一樣,他能盲撿。

說話間,徐師傅非常得意,他覺得撿字是門手藝,而他就是站在這門手藝巔峰的人。

把鉛字的擺放順序弄清楚之後,舒苑就拿著木盤跟稿子開始撿字,面對面前密密麻麻的鉛字,舒苑覺得自己眼睛要瞎了。

她像是不太靈活的老舊機器,眼慢手慢,力不從心。

這活在她看來不比種地輕鬆。

而她的工友們像是各個身懷絕技,手腳靈活,幹活麻利,襯托得她更慢。

不知道這個崗位要干多長時間,舒苑本來想干一段時間再說,可是只幹了幾天,就聽到一個消息。

他們撿字工每個月有六塊錢補助,補助的名稱是毒素補助!

也就是說鉛字有毒,長期從事這個行業,難免會造成毒素累積。

得知這個消息,舒苑再看向每天認真工作的工友,內心五味雜陳。

她一邊像個老舊機器一樣往木盤裡撿字,邊跟人聊天,她說:「徐師傅,這些鉛字有毒吧。」

聊天不會影響徐師傅的速度,手上動作不停,他說:「怕啥,你把手洗趕緊不就行了嗎,不洗乾淨手不得吃嘴兒去,廠里不是發給咱們六塊錢補助嘛,六塊錢能幹多少事兒。」

旁邊的大姐自己覺得無所謂,但想要嚇唬年輕人,說:「你結婚了吧,生娃了吧,我跟你說,鉛字肯定有毒,有的女工干時間長了會不孕,咱們是四十五歲退休,男的五十歲退休。」

舒苑很虛心地問:「大姐,咱女工有不孕的啊。」

大姐立刻開始八卦:「有哇,咋沒有呢。」

她立刻舉例說哪個女工不孕,又說路城大大小小的印刷廠有三千多家,上大印刷廠問問,不孕的肯定比干別的工作得多。

舒苑:「……」

大姐說完之後心裡痛快了,把心理壓力給到年輕人,反正有毒沒毒的,她都得幹這份工作。

徐師傅說:「你別嚇唬她,你看我們不都好好的,有危險的工作多的是,能挑挑揀揀的嘛,再說國家為咱們著想,給了補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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