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永紅作為勞模,踏實勤勉,在道德上也堪稱標杆,本來擔心把事情鬧大,想著息事寧人,聽舒苑這樣說,突然靈機一動,說:「咱們倆現在就去,我認識教育局長,我們好幾次一起參加勞模表彰活動,前幾天才見過面。」
想儘快把這件事壓下去的眾老師:「……」
辦公室里風向突然逆轉。
曾濤跟他舅舅李老師更是沒想到,本來啥事兒沒有,是他們非要作妖,這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倆人臉色同時變得灰敗。
商量的結果是曾濤馬上道歉,周一升旗的時候通報批評,記過記入檔案。
倆高中生甚至因禍得福,本來學校有給優秀畢業生的進校辦工廠的名額,他們倆考不上大學的話,學校會安排他們進五金廠。
就算是補償。
四人往校門口的方向走,舒荷心情輕鬆,原本覺得周圍烏煙瘴氣,現在又感覺風清氣朗。
舒荷所有的困擾一掃而空,高興得嘴巴差點裂到耳朵根:「五金廠也是不錯的工廠,高三畢業生為了進這個廠爭得厲害著呢,我們倆現在就是考不上大學也有校辦工廠兜底。」
柯松說:「舒荷你不用擔心,就曾濤那慫樣,再造謠我就揍得他來不了學校,當然,還有他堂姐。」
靳永紅想的是不能讓學校給開空頭支票,倆人要是考不上大學,她就盯著學校給兌現。
舒苑突然想起書里寥寥幾筆帶過的情節,在高考前一天晚上,柯志剛又施暴,靳永紅的頭磕到桌角,送到醫院搶救,沒救回來,柯松沒參加高考,舒荷倒是正常高考,但是成績受到影響,至少能考上大專的成績,愣是高職都沒考上。
柯松此後經常打他老爹,逐步黑化。
舒苑忙說:「遇到事情先動腦想辦法,總能夠解決,別想著靠武力。你得注意點你爸,別高考的時候又搞家暴,影響你高考。」
柯松很擔心他家那點破事兒連累到舒荷,點頭:「我知道,我現在又不是只等著挨揍的小孩,我有的是辦法對付他。」
——
舒苑想來想去,這事兒不能軟弱,曾濤受了懲罰,也必須得打擊曾秀鐲這個始作俑者。
她想是時候提溜舒苹,於是她跟舒苹說了這事兒,鼓勵她勇敢面對,沒想到這次舒苹真的支棱了起來。
舒苹受到了強烈刺激,她可以隱忍,可以為了倆孩子委曲求全,但是現在曾秀鐲出陰招打擊她的家人,她無法接受。
舒荷的高考在她眼裡是天大的事兒,舒苑成績也很好,但當年沒有高考,舒荷再考不上大學的話就得跟舒苑一樣待業很長時間。
她不允許妹妹因為她耽誤前程。
她自己可以受到傷害,但妹妹不能。
她要保護妹妹。
舒苹就像是躲在繭里的昆蟲,薄薄的一層殼構造出脆弱的虛無的安全感,但現在,昆蟲受了刺激之後,沽涌沽涌,終於從繭里爬了出來,在空氣中舒展身體。
從此以後,她不允許自己繼續瑟縮、無能。
她也會擁有屬於自己的力量。
吃過晚飯,姐妹倆把鄭建設叫下樓,舒苑說了這件事,嘲諷道:「看清楚你的外遇對象,絲毫沒有道德跟素質!我真想看看你腦子裡到底進了多少水。」
鄭建設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跟我說有啥用,你們扣了我的工資,我還能幹啥,我跟她沒聯繫。」
舒苑警告他:「不管咋樣,你惹的事,舒荷高考要到受到影響我收拾你們倆。」
舒苹一直在積蓄力量,突然爆發:「說,你給曾秀鐲花了多少錢!」
那是炸裂般的,如猛獸嘶吼一般的聲音,鄭建設渾身一顫,當弄清楚這聲音不是舒苑,而是舒苹發出來的時候,震驚到無以復加。
他預料不到老實巴交的舒苹會突然用凌厲的、兇悍的態度對待他,突然對他提出質問。
以前,舒苹從來沒提過曾秀鐲這個名字。
鄭建設強作鎮定,說:「我哪記得清楚,兩三百塊錢唄。」
崛起後的老實人聲如裂帛:「讓我知道你再跟她來往,看我不收拾你。」
面前這個威懾力十足的女人,就像綿羊突然穿上了鋼鐵鎧甲,突然向他伸出利爪,鄭建設滿頭黑線:「……」
別說鄭建設,就是舒苑都覺得突然,本來她以為要費挺大勁兒才能把舒苹提溜起來,沒想到沒費力氣,舒苹的表現超出她的預期。
這是骨子裡遺傳了李紅霞的彪悍基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