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一夜很快過去。
希弗禮第一次知道原來精神力打人也這麼疼。
不對,應該是又痛又爽,大腦一片空白,世界和疼痛一起鮮明的感覺實在讓人上癮,他開始一有空就去找貝蘭。
貝蘭並不拒絕他。
希弗禮能感受到他身上那種微妙的自暴自棄,於是對貝蘭的精神狀態更感興趣了。
貝蘭好像始終陷在什麼怪圈裡,像一跟扭來扭去的繩子,遲早有天要把自己糾結死。
希弗禮很是幸災樂禍的等著。
等貝蘭把自己纏成繩結那天,再去撿回來。
6
但好像並沒有那一天。
貝蘭始終糾結得要死,可又有一種希弗禮看不懂的韌性,幾次他試圖接近,都被輕輕柔柔地擋在了外邊。
但他們始終親密。
變故出現在一個下午。
隨著邊界戰爭的持續,帝國中央的明爭暗鬥也越來越激烈,反映在前線上,就是士兵除了面對星獸,還要面對來自後方的背刺。
一次前後不一致的指令,導致外出任務的一支前人部隊盡數犧牲。
憤怒和悲傷席捲了母港。
貝蘭替數十個因為過度憤怒陷入精神力深度污染的士兵做了清理,一直忙到清晨,又一場戰役打響後,才疲憊地回到宿舍。
希弗禮翹了無聊的匯報會議,來到宿舍找他。
在貝蘭極度放鬆的情況下,他輕而易舉地觸碰到了他的精神力,本來只是一個小小的惡作劇,但希弗禮沒想到,他在接觸貝蘭精神力的一瞬間,被拉入了一片昏沉廣袤的原野中。
一隻巨大的星獸躺在原野中央,一半身體完好,一半身體腐爛成白骨。
希弗禮怔住了:「貝蘭?」
星獸睜開僅剩的一隻金色眼睛,沉默了一下:「你怎麼進來的?」
「難道不應該我問你?你才是精神力方面的專家。」希弗禮一邊說,一邊走近了一些。
腳下的青草傳來阻力,貝蘭並不希望他靠得太近。
但要是聽話他就不是希弗禮了,他自顧自地走近,在星獸意味不明的注視中,伸手撫上它龐大的身軀。
貝蘭沒再說話。
過了半晌,希弗禮突然低低笑了起來:「我猜的沒錯,醫生,我們都是怪物。」
7
意外的坦誠讓他們的關係更親近了一點。
但這種親近對希弗禮來說,帶來了另外一種從未感受過的折磨。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貝蘭生命的流逝。
不知道有意無意,他總是會在晃神時進入貝蘭的精神域,親眼看著那隻星獸在昏沉的天光中逐漸腐爛。
但好像也找不到方法醫治。
畢竟貝蘭自己就是最好的精神力醫生,他做不到,還有誰能做到呢。
貝蘭沒有告訴過他原因,希弗禮也沒有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