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獵戶喊了聲叔,順手把他身上提的乾糧輕鬆背到身上。
兩人的背影越來越小,最後消失不見。
慧娘擦了擦眼角的淚,這才失魂落魄的回神,剛轉身就對上了虞聽晚的眼兒。
她不自在的搓著衣擺:「讓你看笑話了。」
她多盼著一家人能過個團圓年,可她更多的是怕,怕阿郎出了事,當家的不在,以後怕是……都沒機會了。
「我知娘心裡難受,可等夫君好了,往後的每一年,何愁聚不到一起?」
慧娘打起精神,勉強笑了笑:「你說得對,是我陷死胡同了。」
她看了一圈:「岳山呢?」
彭獵戶把兒子留在這裡,她們是一定要照顧好的。
這男人可沒有女人心細,孩子跟著他飢一頓飽一頓的,都瘦成什麼模樣了?還比同齡人矮上一個頭。
虞聽晚:「我剛給他盛了小碗臘八粥,這會兒在灶屋坐著喝。」
她也是有些唏噓的。
「彭獵戶這些年就沒再找嗎?」
家裡要是有女人照顧岳山,他出門在外也放心,孩子也不用跟著風餐露宿。
慧娘低聲:「找過。」
彭獵戶手裡不是沒錢,再娶媳婦也不難。
「起先後娶的那個婆娘是不錯,把家裡照顧的井井有條,村里都說好。可沒過兩年,他在孩子身上看到了不少被打的痕跡。」
不是親生的,就算不喜,也不能虐待啊。
「他一怒之下就把人給休了。許是怕了也就沒再找。」
到底是別人家裡的事,虞聽晚沒過多打聽。她看了眼灶屋的方向:「晚些要不要燒些水,給他洗洗。」
孩子真的太髒了。
頭髮亂糟糟的,身上也全是髒污。不過能看出彭獵戶對兒子捨得也上心,在泥里打滾過的棉衣很厚實。
晌午時分,衛家瀰漫著勾人濃郁的香味。
附近的人都追出來,深深吸氣。
「這慧娘又做什麼吃食了?」
饞的家裡的孩子都鬧著要吃。
沒做什麼,慧娘只是鹵起了大腸。
灶膛的火候把握的剛剛好,處理好的大腸在鍋里咕嚕咕嚕煮著,也不需要人在邊上守。
慧娘在灶屋門口編制籮筐。
岳山被洗乾淨後蹲在院子裡安安靜靜堆著雪人。
他並不鬧騰,反而很聽話,時不時還要去幫慧娘遞東西。
虞聽晚見不得魏昭醒來還躺著,便攙著人去窗前站著。
見魏昭對她的靠近平平淡淡,並未生出任何不虞。
姑娘就……挺得寸進尺的。
她試探著,留意著魏昭的神色,一點點指尖往下,先是輕輕挽住魏昭的胳膊。
相處久了,清楚虞聽晚一意孤行的脾氣,魏昭都懶得計較她的小動作。
「夫君,那岳山模樣是不是很好?」
雖然瘦,還黑,可要是好好養,長相保准周正。
魏昭瞥了一眼,收回視線,懨懨:「不覺得。」
虞聽晚:「我們以後的兒子要是能和他一樣不吵不鬧懂事就好了。」
兩人都沒以後,魏昭自不可能和她探討。
虞聽晚卻眼兒亮亮的,聲音也柔柔期許:「回頭我能教他識字。」
「不求他讀書考取功名,但至少不能做個睜眼瞎。」
虞聽晚很有規劃:「要是咱們有本錢,就送他學武。」
這世道太亂了。
窮苦人家還是得拳頭硬,才能生存。
她說著話,可小動作沒停。
姑娘繼續試探著,指尖繼續往下,勾住魏昭的大掌。許是怕魏昭甩開,虞聽晚一不做二不休,插入他的指縫,強硬地十指相扣。
魏昭眼眸顫了顫。
他面無表情看向虞聽晚:「放開。」
還有什麼是她干不出來的。
虞聽晚卻挺滿足。
雖然她牽著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也不理解怎麼胡大郎新婚那會兒明明不喜小許氏,可等小許氏黏上去後他半推半就不鬆開,兩個都有些臉紅。
但別的夫妻有的,她和衛慎也要有!
虞聽晚無辜:「為什麼要放?」
「你習慣習慣。」
「牽個手就受不了了,以後親個小嘴怎麼辦?」
她是真這麼想的。
魏昭手心冰冷,可虞聽晚身上的溫度潤物細無聲地傳遞過來。
他抿了抿唇,心底生起古怪的情緒。很淡,也讓人捉摸不透。
見他沒說掃興的話,虞聽晚更滿意了。嫁進衛家的日子,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好。
虞聽晚:「夫君。」
魏昭不想理她!
「孩子最好……」
虞聽晚看了魏昭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