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張嘴就來。
「觀東街楊家,那位楊老太爺八十七高齡了,吃飯手都是抖的,偏他不服老,三月前還納了一房小妾。那小妾並非良家子,是揚州瘦馬,聽說腰細,模樣又好,勾人的本事可不小。楊老太爺當晚喝了好幾碗的鹿血重振雄風,卻一個激動得了馬上風,榻上直接就沒了。」
魏昭沉臉:??
蕭懷言像是沒看到似的:「聽說府上的奴僕察覺不對衝進去時,兩人還連在一起,瘦馬又驚又懼,可耐不住模樣好,最後是楊老太爺的幾個兒子上前去拉開的。我估摸著是看上了那小妾了,不然怎麼捨不得懲戒。」
魏昭面無表情。
蕭懷言卻如數家珍。
這種不體面的事,他像是親眼瞧見一樣清楚。
「對了,早些年你投身軍營,董家那個背地裡說魏家人個個短命,你也遲早要犧牲的混帳小子。在你的死訊傳回上京,他攏共被那些仰慕你的世家子弟用麻袋從後頭套住腦袋,拖到角落打了不下七回,連著一個月都是鼻青臉腫的,最後一次還被踢中了子孫根。」
「也不知斷沒斷,反正房事是不行了。他是長子,底下又沒個子嗣。」
蕭懷言擠眉弄眼:「你是不知道,董家的老祖宗竟然讓剛過門的長房媳婦和小叔子生一個,還得了族老長輩應允了,讓董家嫡次子兼祧兩房。」
「聽著不靠譜,可日後生出來的孩子也的確是董家的種。」
蕭懷言:「明明可以等二房有了兒子過繼的,非要讓次子上嫂嫂的榻。」
魏昭繼續面無表情。
蕭懷言卻越講笑容越大。
「楚六郎你可知道?便是那周玉柔定了親的未婚夫。」
「他也荒唐,後院的女人都要住不下了。估摸著半年前,我還瞅見他摸著自家嫡親妹妹的手,那眼神瞧著就不對,我當時還納悶。」
「可沒出兩個月,她那妹妹就被楚家長輩嫁出去了。」
這裡頭若說沒貓膩,誰信呢?
哪有上頭的哥哥姐姐還沒嫁娶,下頭的妹妹就先嫁人了?
蕭懷言得意:「我當時就覺得不對,私下讓人留意了。你說巧不巧。」
他嗤笑一聲。
「人嫁過去不出一個月就有了身子。請的郎中收了好處,特地少說了月份。」
「那周玉柔還不知情吧,等她嫁過去,那小姑子都要生了。也不知這孩子日後喊周玉柔舅母,還是喊嫡母啊。」
蕭懷言樂:「楚家也算書香門第,聖上面前也得臉,私下倒是腌臢一地。」
他話很多,甚至感慨。
「這家宅裡頭,若把高牆比作臉面。築的越低,家裡發生點什麼,來往的路人都能瞧了去。遂他們要臉不敢作奸犯科。牆築得越高,門第越不凡。裡頭的陰私愈發數不勝數,左右外頭瞧不見,更能瞞的死死的。等出了門,一個個照舊人模人樣。」
魏昭一個字都不想聽。
但他覺得虞聽晚要是在,也許聽了會有些精神氣。
他眸色越來越淡,最後沒有半點情緒。
「外頭的家長里短,你倒是門清。」
魏昭看著蕭懷言。
「別裝傻,你該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些混帳話。」
蕭懷言話語一頓。
依舊紈絝不羈。
「你在說什麼?」
「我和你表弟是寧允翎差不多的料,你若問誰家公子哥和那個姑娘好上了,誰家夫人外頭偷人了的話,興許我還能和你說上半宿,可你要是問我官員私底下拉幫結派的動作,那我怎麼知道?」
魏昭:……
你是真的豁得出去啊。
為了貶低自身,要把自己和寧允翎那個不長腦袋的笨蛋歸類一處?
魏昭耐心不足,不願廢話:「一百兩。」
「魏昭,你高估我了。」
「兩百兩。」
蕭懷言毫不猶豫:「我可沒有那種本事。你別忘了,當初在國子監,我可都是都考倒數的!」
說著,他還沾沾自喜。
「國子監的夫子,哪個不說我榆木腦袋?」
是啊,每次都掐著分,算好最後一個能答對多少,蕭懷言再比對方多對一題。穩居倒數第二。
魏昭:「五百兩。」
蕭懷言沉默:「你來真的?」
魏昭只淡淡看著他。
蕭懷言說得飛快:「我也不沾你便宜,一千兩。外加再給你辦一樁事。」
這買賣的確不錯。
魏昭淡聲:「順子,給他紙筆。守著他寫完,再結帳。」
等等。
蕭懷言:「你很忙嗎!」
不是該聽他說嗎!
「本來不忙的。」
光是說不像話的事,蕭懷言都停不住嘴。若要說正經的,魏昭懷疑一晚上都聽不完。
別看蕭懷言吊兒郎當,可要讓他辦事,尤其是他收了錢的,絕對物有所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