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婦人。
她突然覺得很悲涼。
姑娘嗓音很輕,也不知在問誰。
「你們都沒有子女嗎?」
「這事如果落你們女兒頭上,你們能無動於衷?是勸女兒吞了苦楚,熬著過日子。還是像舒夫子那般,便是頭破血流也要一個公道。」
虞聽晚語氣冷靜:「選忍氣吞聲的,無非是為了所謂的面子,同時還無能。」
「曹二夫人為何不能出門?她犯什麼事了?是吃了你們的米,還是用了你們家的錢?」
「世道對女子本就苛刻。賀御史尚且能接這案子,若是你們都跟著一道為難落井下石,去潑髒水,那女子就更沒立足之地了。」
虞聽晚:「檀絳。」
「屬下在。」
虞聽晚:「你陪曹二夫人去買胭脂,我倒要看看,還有誰敢私下再敢生事。」
「是。」
檀絳朝曹二夫人做了個手勢:「您這邊請。」
「等等。」
虞聽晚見曹二夫人抬步要走,又出聲把人叫住。
曹二夫人以為虞聽晚有什麼吩咐的。就見那比她年紀還小的女子,身上年紀沒有的沉著和通透。
「都說大丈夫頂天立地。可女子只要無愧於心,也能挺直身板做人。」
虞聽晚沖她淺笑。
明艷又張揚,有著數不盡的生機和活力。
「舒家姑娘。」
不是捆著枷鎖,冠著夫姓,冷冰冰的稱呼。
虞聽晚一字一字對她說。
「請務必拯救自己於水火。」
第387章 不想讓她為難,亦不想讓她可憐我
街道拐角處,一輛馬車靜靜停靠許久。
保養得當的手掀開布簾,將那邊的動靜盡收眼底。
嘉善微微愣神,眼底情緒涌動。
這孩子,遠比她想的還要清明通達。
「她被教的極好。」
「那虞氏雖不是名門出身,但論起教導和見地,為人處事之道,我自愧不如。」
「她若活著……」
身旁的婆子以為嘉善會說。
——「若活著,兩家便能親昵往來,一道陪著孩子。」
要麼或是。
——「要是活著,那孩子也就沒有心結,那我也能聽她喊一聲阿娘。」
可她聽到嘉善說。
「杳杳想必會格外快活。」
婆子心下唏噓不已,低聲道:「姑娘愛吃點心,茶樓的吃了大半,還剝了不少花生,嘴就沒停過。」
「主母放心,老奴已和茶樓掌柜通過氣。」
婆子想到嘉善做了好幾鍋,挑挑揀揀好不容易才得一小盤花樣完整不碎的點心,眼巴巴送來。還怕虞聽晚不要,心下就難受。
嘉善頷首繼續去看遠處街道盈盈立著的姑娘,她著一身胭紅對襟襦裙,裙擺層層堆疊,繡著銀絲雲紋,外披荔枝肉過膝繡花褙子。
蜜蠟做的耳墜,質地輕,色澤溫潤柔和。如兩滴凝脂,在耳畔輕晃。
「魏昭也將她養的極好。」
婆子低低勸:「夫人,您可要下去見見?」
嘉善見虞聽晚重新回了茶樓,這才緩緩放下布簾:「你聽她剛才說的那番話,就該知這孩子心思比誰都細膩。」
「母親走的時候,我還小,若非姑母待我如己出,我……」
她道:「我比誰都清楚,在孩子眼裡母親的角色有多重要。」
「我和傅居前些時日,整宿整宿都睡不著。不敢想火災給她留下的陰影有多深。」
「最親的人在她面前燒成了灰燼。她如今不怕火了,這中間又是如何逼著自己去克服的。」
「她知我惦記她,也知我曾經在弄丟她時險些瘋了。可我和傅居只是親生父母,沒有養過她一日。」
婆子是伺候她的老人了,當初生產時也在。
一聽這話,更是揪心不已。
「主母。」
嘉善垂下眼:「我不想為難她,亦也不想讓她……可憐我。」
她沒再說話。
車廂內一時陷入死寂。
嘉善的手搭在膝上,捏著衣擺的手卻在收緊再收緊。
仔細去看,指尖還有一道新添的傷痕。
是這些時日學做點心留下的。
她平時很少下廚。
其實……虞聽晚和她很像。
不但是容貌,還有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