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角耷拉下來,顴骨高聳,襯的愈發凌厲,瞪向何嬸子。
「你可少和隔壁有來往。」
何嬸子對這個婆婆已是厭惡至極。
「玉娘溫順,又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兒媳瞧著本分的很。」
何老婦:?!?
「了不得!你敢頂嘴?」
「不敢,只是娘這話我聽了沒什麼,可兩家離得近,若是讓虞鏢師聽到了,那可不得了。」
「當初隔壁巷子劉老婆子背後嚼舌根,被他聽見了,可直接衝到那人家裡,發了好大一通火。」
何嬸子表示:「娘上了年紀,可是挨不住打的。」
何老婦一噎。
可不得不承認,這話很對。
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
最後冷冷道。
「外頭誰不這麼說?」
不說別人,就那劉老婆子,被教訓後,背後說閒話還是說的最凶的。
「他虞敬成若真有本事,那就一家一家都打過去!」
「要是將街坊四鄰都給得罪了,他也長久不了。」
何嬸子:……
為何背地?不就是怕被虞敬成找上門麼?
虞敬成那種蠻漢,會怕得罪人?要是手裡有名單,難道忍得住不動粗?
澤縣本是窮鄉僻壤之地,不堪教化。在這裡拳頭就是道理。街坊四鄰動動手腳,只要不死人,縣太爺是不會管的。
虞敬成能有什麼損失,無非就是賠些錢。
可他差錢嗎?
————
澤縣城門。
一輛馬車緩緩駛來。
馬車看著很尋常,並未引起路人圍觀。
守衛將其攔下。
駕馬的嚴叔笑著給了偽造的路引以及過路費。守衛只隨意掃了一眼,就把路引還了回去。
嚴叔繼續駕馬,入了城門。
馬車裡的人這才輕輕掀開車簾一角,簾隙漏盡一線天光,映亮他半截下頜。
他的手骨節分明,食指內側有道淺淺的凹痕,是多年握筆壓出的溝壑。
許是明兒就是除夕,家家戶戶置辦的年貨早已置辦妥當,街上的人不算多。
「主子。」
嚴叔:「您這次急著過來,不曾提前調查,就不怕靖遠將軍所言有誤?」
「姑娘的事瞞的死死的,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若是換成別人,只怕要當做讓您為其賣命的籌碼,事成後才告知下落,可他登門卻直接給了地址。這其中……」
顧傅居有些失神。
澤縣……他其實來過多回,這邊並不陌生。
以前過來,心境是掩飾不住的厭惡還有微乎極微不敢奢求的期盼。
這種感覺很複雜。
可眼下……
他在緊張。
又迫不及待。
顧傅居日夜兼程而來,神色疲倦,可心下卻亢奮。
他閉了閉眼:「他背後是……那位。」
早些年一直沒動靜,燕王許是也認命了,突然卻要對抗朝廷,這其中八成有他不知道的事。
「盧老太爺的慘案歷歷在目,這些年我也備受朝廷打壓。他們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是必然。」
可……
「他是魏家子,就足夠磊落。」
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肯定了魏封遠。
顧傅居這一路也想了很多。
自新帝登基,熬過了饑荒年,眼瞧著百姓日子有所好轉,這一路過來街上從富庶抵達荒涼地,周遭景象變化不小。
有些百姓身上刻著飢餓的痕跡,可深陷的眼窩也浮起光亮。
可……那樣的君王。
他讓大晉子民好,無非是為了功績和賢名,當真……仁嗎?
若真仁德,他明明能做的更好。
大晉律法不夠完善,朝廷處處都在剝削,官場裡頭的腐敗也該一股腦大刀闊斧。
可帝王的心思卻一心撲在群臣之間彼此牽制的帝王之術上。
而他這些年苦尋清鶯無果,是皇后母族周家的手筆,這其中又何嘗不是帝王默許。
顧傅居眼裡閃過恨意。
別說是告知清鶯的下落,便是有半點清鶯的消息,他都肯不顧一切為他們辦事。
偏偏燕王和魏封遠將籌碼毫無保留。
倒是……讓他心服口服。
聽顧傅居那麼說,嚴叔臉上的笑意如何也藏不住。
那……真的能找到姑娘了?
「咱們手裡也沒姑娘的畫像,要是路上碰見了,只怕都認不得。」
「好在屬下已查到虞鏢師的住處。」
就是那些巷子七繞八繞的,嚴叔駕馬險些繞暈。他無法,只好停下馬車,朝最近的一戶人家問路。
「找虞鏢師的?」
有人給他指路:「就在隔壁巷子,不遠。你往前走,遇見第二棵老槐樹再往左拐,最氣派的那家就是虞家了。」
嚴叔大喜,連忙謝過。
就在這時,有個小蘿蔔頭雄赳赳氣昂昂抱著一塊比她臉還大的石頭,朝他們身邊跑過去。=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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