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權川繼位後,他第一個推行的政策便是分割相權——一朝兩相,文武雙全。
聰明人都能猜到,他這是為了移除以文相為首的舊帝黨,建立以武相領頭的新帝勢力。
理所當然,高頁首當其衝,成為被他開刀的第一人,殺雞儆猴。
在徹底剷除舊帝黨之前,蕭權川不得不對他客客氣氣:「文相不必多禮,賜坐。」
高頁問道:「太上皇近來龍體可好?」
毫無疑問,每次開場白都是先關心他父親。
蕭廣建這個人,縱使退位了,癱瘓了,在高頁的心目中,還是一國之君,而蕭權川,毛頭孩子一個。
「還行,一切如常。」
蕭權川神情淡淡,也每次差不多這般回答。
對一個不敬重自己的人,何必多給好臉色?
蕭權川直入主題:「朕聽說,文相近來在趙越舊界興建書院的計策,如今大有進展,朕得好好賞你。」
高頁笑了兩聲:「托太上皇洪福,朝中官員兼愛眾生,非攻為信,微臣在其中,也只是小小地輔助了一下。」
兼愛?非攻?哼,又在暗戳戳反對他以武拓土、以法治國的冷絕思想。
「戰後的百姓,擁有趙國銀兩的支援,物質雖不算豐裕,但也足以溫飽,興建書院,詩書宜人,精神食糧不可或缺,實乃民之所向,天意使然。」
他說完後,蕭權川已然飲盡了三杯茶,牛頭不對馬嘴道:「這批龍井不錯,文相帶些回去?」
高頁一波高質量輸出,卻沒有得到一點響應,著實有點尷尬,皮笑肉不笑:「微臣年紀大了,喝不了太多茶。」
「哦,那文相可有什麼想要的?」
高頁的眼球有些泛黃渾濁:「微臣別無所求,只希望曼兒好好的,平安快樂度過一生。」
「行,朕一定好好待她。」
待高頁離去,帘子後走出一男子,濃眉大眼,高壯威猛,聲音洪亮:「陛下當年將百官之女納入後宮,果然有先見之明。」
此乃當朝武相,任潛,當年攻打越國的主帥,與蕭權川一起長大,情同手足。
蕭權川冷笑道:「虎毒不食子,尤其是這個高頁,只要他女兒一天在朕手裡,他便只能夾著尾巴走。」
適時,孫年海急急忙忙來報:「陛下,高貴妃出事了!」
蕭權川不緊不慢喝了口茶:「講。」
「貴妃娘娘薄荷粉過敏,嚴重爛臉。」
「哦。」
「……聽聞是姜貴人做的手腳。」
「什麼?」
孫年海又道:「如今姜貴人被扣押在儲秀宮裡,高貴妃似乎欲動私刑。」
他茶杯往桌上一扣,眉頭壓低:「朕去看看。」
「皇上駕到——」
蕭權川甫一踏入儲秀宮,高疏曼的人不約而同掩面啼哭,只聞其聲不見其淚,嗡嗡嗡吵死人。
孫年海見蕭權川面色更冷了,小眼一剜,一聲令下,:「都閉嘴!」
進了內室,高疏曼激動得爬下床,跪在他面前,連哭帶喊:「陛下,臣妾毀容了,陛下要給臣妾做主啊!」
原本這個傷心表情並不難看,可一搭上那滿臉的水泡和紅疹,就顯得猙獰可怖。
顧及高頁近來的功績,蕭權川沒有閃開視線:「起來。」
眨眼間,他的目光落在窗邊角落,姜妄南站在那兒,緊張無措地扣著手指,眼圈紅潤,薄唇抿成一條線,好像快要哭出來了。
蕭權川越過高疏曼走過去:「你有何話要說?」
姜妄南仰起蒼白的小臉,聲如蚊蟲:「不是我……我不知道……」
高疏曼氣勢洶洶疾步上去:「怎麼不是你?你分明在澡豆里做手腳,再給本宮用,這裡的人都可以作證!」
蕭權川佯裝往旁邊走了一步去扶她,結結實實擋在姜妄南面前。
「太醫怎麼說?」蕭權川問。
太醫上前,手執一個青玉瓷瓶罐:「啟稟陛下,這澡豆里確實放了薄荷粉,且表面至少有一錢的量,幸虧貴妃娘娘是用挖深的手法,而非指腹沾染,福大命大。」
聲音有些熟悉……姜妄南聞聲看去,居然是昨日放風箏時遇見的外男。
高疏曼忙問:「本宮的臉要多久恢復?」
太醫遲疑道:「一時半會兒很難,娘娘若配合著用藥,內調外敷,最快也要三日。」
「什麼?」元嬪不是說兩個時辰就可以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