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他屈指,以關節不輕不重敲了敲蓋沿,登時,蓋內中央簌簌掉下粉末。
唐奎蘭上前,指腹沾了些,湊近鼻子一聞:「就是這些東西。」
姜妄南杏目圓睜,居然在蓋子裡弄了藏藥的機關。
這也太不動聲色了。
妙娟哭喊道:「陛下,太后娘娘,良嬪娘娘,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啊,這盒子,奴婢都是從廚房裡拿的,肯定有人事先動了手腳!」
「來人,拖出去,杖斃。」蕭權川面無表情道。
高疏曼魂不守舍回到她冷清逼仄的蘭玉軒。
這時,一個婢女迎面而來,福身道:「娘娘,文相已在裡面等候多時。」
「我爹來啦?」
「回娘娘,是的。」
高疏曼立馬回過神來,摸摸頭髮,抻抻衣褶,挺直腰背:「水杉,本宮看起來還好吧?」
「好著呢,好著呢。」那被喚作水杉的婢女明顯頓了一下,聲音發虛,只能這樣回答。
高疏曼惡狠狠瞪她一眼:「等爹走了,看本宮怎麼收拾你。」
此刻,高頁正負手巡視高疏曼的住處,相較於以前還是貴妃之時,自然沒得比。
「爹怎麼突然來看女兒啦?」
高疏曼瞥見茶杯里的水連茶葉都沒放,柳眉一豎,厲聲罵上茶的人:「狗奴才!睜大你的狗眼!這是本宮的父親,堂堂當朝文相……」
「好了好了,無礙,爹就是來看看你的,不宜久留。」
「你方才是去了干清宮吧?」
「爹怎得知曉?」
高頁問:「那姜氏滑胎了沒有?」
高疏曼搖頭,憤憤不平道:「那賤人福氣可真大。」
末了,她才反應過來:「爹怎麼知道此事?」
這種險惡之事通常不會外傳,更不會傳到廟堂朝臣耳中。
高頁高深莫測看了她一眼:「你說呢?」
高疏曼思忖片刻,恍然大悟:「難道……是……?!」
「噓,不宜聲張。」
第63章 離別
「你們都退下, 把門窗關上,外面不許留人。」高疏曼命令道。
「是。」
門窗吱呀一關,光線暗了不止一個度, 父女倆宛若穿梭在暗林中淬毒的響尾蛇,眼睛如刀刃般雪亮。
「爹什麼時候動的手?」
高頁神秘莫測笑了笑:「當我收到宮宴邀請時,便立刻安排府上的清客做了那暗藏玄關的保溫木盒, 並收買了人放進廚房裡。」
「我早早入了殿,見那妙娟提著木盒過來, 假意崴了腳, 撞了一下, 那藥粉就順勢灑上去, 牛乳糕質地本身冰涼,藥粉遇水即融, 完全看不出來。」
「爹可真聰明啊, 不動聲色,殺人於無形, 還自然而然把妙娟當作背鍋的。」
「不過, 女兒依稀記得, 爹府上並沒有藥術高超之人, 何況還能把它神奇地製成了無色, 簡直太厲害了。」
「你見過他, 也認識。」
「誰?」
「劉伯深, 劉太醫。」
「什麼?他……他不是被陛下關進牢獄了嗎?爹還能把他救出來?不行, 這太冒險了。」
「這個你就不用操心,」說著,高頁從暗袋裡拿出一個棕紅色小瓷瓶,遞給對方。
「這是……」
高頁低聲道:「含笑丹, 江湖上流傳的一種新毒藥。」
「毒藥?!」
「噓!別怕,這含笑丹非同一般,尋常人壓根聞不出來,即便吃下去了,亦不是當場發作,而是能行動如常,只不過,一旦入了睡,就會不知不覺死在夢鄉中。」
「女兒,姜氏一日不死,你一日無法復位,更別提做皇后了,本來呢,不打算要他的命,但奈何被他躲開了,這一回陛下已經起疑,定然會大查特查各宮。」
「所以,女兒,過了這波風頭,就趁早用了它,以免夜長夢多,節外生枝。東山再起之前,必須除掉心腹大患,這一次,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高疏曼握緊那瓷瓶,眼神堅定:「爹說的在理,女兒謹遵教誨。」
近些日子,姜妄南總覺得秋若怪怪的。
比如她現在拿著一碟藥材,挨個抵在羅景人中,不停問:「聞出這個是什麼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