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她容顏絕美,稍加點綴,整個人便清麗脫塵,妝檯上沒用到的繁瑣首飾
都好似失了顏色。
「桑姑娘,您好美。」身後一個丫鬟沒忍住說道。
這是連日來,她打扮最細緻的一次,就連桑晚自己都對著鏡子怔怔走神。
難怪她母妃當年,會被醉酒的帝王一眼相中。
眼尾繾綣勾人,偏又生的無辜,任誰看了,眼睛都會捨不得挪開,美的不可方物。
錦書呆愣,又側頭仔細看了看桑晚。
之前桑晚不用朱釵銀鈿,及腰細發只用一隻素銀簪子半別在腦後,髮絲清揚,別有韻味。
今日仔細裝扮起來,錦書心裡卻突然沒底,後宮那些個人,皆為太后所選……
錦書擔憂地喚了聲:「姑娘……」
桑晚垂下眼帘,聰明瞭然:「自古紅顏多薄命,我母妃,不就是例子嗎?」
錦書還沒寬慰一二,身後便傳來穩健的腳步,蕭衍之的聲音隨即而來:「那是你父皇昏聵虛偽,既要名利,還貪圖美色,沒有帝王之氣,亦沒有為人夫的擔當。」
他雙手把著桑晚肩頭,輕輕轉過眼前的人,許是第一次見精心裝扮後的桑晚,微微錯愕。
「朕是明君,阿晚要好生陪著朕,白頭到老,合葬皇陵才是。」
錦書眼睛微張,知州府的丫鬟見帝王來,已經跪了一地。
合葬,那是帝後才有的……
蕭衍之的眼神太過炙熱,她頭次裝扮,被看了許久不大好意思。
錯開視線後,巧妙避開了帝王的話:「陛下說這些晦氣話作甚,您是天子,天子萬歲。」
「恭維話罷了,真要活一萬歲,豈非成了鬼神妖怪。」
隨即轉身,從安順捧著的小盒子中,取出一顆像糖豆似的東西,放在桑晚唇邊:「下午去濱州城閒逛買的,阿晚嘗嘗看。」
舉到唇齒邊,分明就是想親自投餵。
之前桑晚還會用手接,被帝王躲開許多次後,也就習慣了張嘴含住他餵來的吃食,動作一日比一日自然。
桑晚原本略帶愁容的面孔,也笑了下:「多謝陛下記掛。」
蕭衍之轉身也吃了顆,是很清口的甜,貌似是果子熬製的,不知加了什麼,並不發膩。
「阿晚喜歡就好。」
安順將吃食交給錦書保管,這才看了眼地上的姑娘們:「都出去吧,回了昌大人,這裡不用你們伺候。」
昌瑋,濱州知州。
昨日蕭衍之在江州微服,就屬他見駕最勤,接連帶動好幾位下屬官員不敢離開,皆候在廊下。
侍女們並不敢起身,更有甚者,迷茫地半抬起臉,似乎在等帝王發話。
她們本還心底生怯,但見到蕭衍之後,實在難以將眼前氣宇軒昂的公子,和人口相傳的暴君聯想到一起。
倒像尋常夫郎,十分寵著家中嬌妻。
蕭衍之視線輕掃:「昌瑋讓你們來的?」
有大膽的仰頭回話:「是,昌大人讓奴婢們來伺候姑娘。」
卻不想帝王十分直白,語氣悠然:「是伺候她,還是伺候朕?」
養的這般水嫩的姑娘,一眼便能看出,怎會是府中下人?
帝王眼中閃過一瞬殺意。
仰頭的婢女眉頭微顫,忙磕頭叩首:「陛下恕罪!」
「想來昌大人也是好意,陛下若不喜,打發出去就是了,不值當生氣。」
桑晚聲音軟軟的,溫柔似水。
同帝王相處一月不到,卻也見識過蕭衍之殺人的速度,多少想救她們一命。
聽起來是勸慰的話,卻讓帝王的眼神更冷了幾分。
「好意?昌瑋都把人送到朕眼前和你爭寵了,還是打著伺候你的名義,阿晚就不生氣?」
分明方才還同桑晚談笑間的帝王,不過瞬息,說話語氣便染上了寒意。
有婢女膽小,跪著的身子已經微微發顫,頭壓得很低。
蕭衍之:「或者說——阿晚並不在意,還要替她們開脫?」
桑晚呼吸一滯,作勢就要跪下去:「阿晚不敢。」
被蕭衍之攥著腕子,稍稍用力,女孩便被拉進懷裡,撞上帝王胸膛。
頭頂傳來他幽寒的聲音:「魅惑君上,這可是死罪,你說她們該不該死?」
桑晚眼底泛了水光,看起來楚楚動人。
「……讓她們來的是昌大人,姑娘們或有苦衷也未可知。」
蕭衍之心底冷笑,苦衷?
有機會能飛上枝頭做皇帝的女人,試問有幾人不會被權利迷了眼。
更何況,方才那幾人眼底的精明,哪裡像有苦衷被逼迫而來的?
「怎得這樣愛哭,朕又不會怪罪阿晚。」
蕭衍之鬆開腕子,輕輕攬上她的細腰,感到她渾身一僵。
「那就依你所言,皆是昌瑋的錯。」
安順用眼神示意她們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