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衍之偶爾會冒出些她聽不懂的話,雖莫名其妙,但桑晚並不好奇。
帝王話術,或許本就深奧難懂吧。
蕭衍之看著床紗內,已經安睡的朦朧背影,漸漸出神。
他御駕親征南國,只為來接走桑晚,鑾駕里的物件兒,包括她現在躺著的臥榻,皆在出發南下前便已打造。
這世間,哪有那麼多巧合,他也並非有善心之人。
不多時,柯沭跳上車駕,躬身見禮。
「陛下,龍影衛在南蜀發現周氏行蹤,但沒進淮瀘,十分狡猾難斷,像要繞行到我晉國京城,屬下是否派人前去捉捕。」
周氏,南國太子桑燁的外祖,權傾朝野。
如此看來,那精銳已全由桑燁調動,護送他北上入京。
蕭衍之語氣淡漠:「不急,朕等著他入京,就怕他不來呢。」
桑燁作為太子,前有滅國之恨,後有貪圖權利養著他的外祖周氏。
要想仰仗周氏,別無他選,唯有奪權。
想來還有些暗處的南國舊部,
不知周氏私下囤養了多少兵馬,竟還想著恢復南國,不過跳樑小丑罷了。
柯沭:「屬下不懂,周氏若想要南國江山,養精蓄銳打回去就是了,何必將唯一活著的桑燁送到您眼皮底下?」
若說是為了那囚車裡的公主,簡直天方夜譚,周家才沒那麼好心腸。
帝王指尖輕點桌面,發出嗒嗒聲響。
「且等著吧,盯緊了,恐還有大動作呢。」
……
鑾駕行軍加快速度,皆在驛館休整,沒再進城。
帝王在濱州殺雞儆猴,沿途返京接應的官員皆戰戰兢兢,好在都平安度過。
此番作為,無疑是在告訴所有人,誰還敢和太后、和柳家有牽扯?
臨到京城前,蕭衍之收到密函。
太后在宮裡大發雷霆,已經知曉濱州之事,但所有信鴿和使者皆被龍影衛攔截,只剩一條途徑了……
元德清:「孟大人和凌老將軍代為監國,說淮瀘郡的摺子幾日前便到內閣,想來前朝還有太后一黨的餘孽。」
蕭衍之單手揉了密函,眼神狠厲,將紙團丟進炭盆。
「朕當年寧可錯殺,都不放過,幾乎血洗了半個朝堂,竟還有漏網之魚,當真好本事!」
元德清頷首:「陛下息怒,您這次作何打算……」
蕭衍之看了眼床榻邊和錦書閒聊的桑晚,已經裹了大氅,南邊的姑娘,到底受不住北方寒冷,鑾駕上連炭火都點了。
「朕想給她一個乾淨的後宮,一個清明的天下。」
元德清眼睛微張,後宮無高位妃嬪,皆由太后掌權。
要想後宮乾淨,那太后必然要……
元德清壓低聲音:「可姑娘入了宮,不去後宮還能去哪?」
蕭衍之搖頭:「不進後宮,便與太后不會有牽扯。」
「陛下的意思是?」
帝王眼神篤定,他不遠萬里接回來的人,自然要養在身邊,日日見著才能放心。
「把雍華宮偏殿騰出來,讓珠月去打點候著。」
珠月,便是和錦書一起選來伺候桑晚的宮女,性格跳脫天真,因不夠穩重,所以沒和錦書一起南下。
大抵是皇帝尋來,陪桑晚解悶的。
「陛下!」元德清驚道:「帝王寢宮,自古以來連皇后都不允留宿,定會有大臣勸諫,美色誤國,對姑娘名聲也不好。」
「偏殿而已,又不是同宿。」蕭衍之冷笑:「再說,他們有幾個腦袋,夠直言上諫的?」
第20章
南國這會兒還枝繁葉茂,桑晚隨鑾駕一路北上,越走便越蕭條。
沿途的枝丫都變為枯木,地上滿是黃葉。
馬車碾壓過去,發出脆生生的一片響動,塵土飛揚。
但入了城,又是另一番景象。
這裡土著比南國個頭高些,說話也更加直爽。
京城更是繁華滿目,一片民生祥和。
只是今日帝王回京,街道兩旁的金鱗衛十步一人,嚴陣以待。
桑晚默默關上窗扇,不敢想像,她就這樣從南國的皇宮,來到了晉國。
鑾駕駛進第一道宮門,前面不遠處,迎接聖駕歸來的,除卻皇室子弟、後宮妃嬪,還有朝中大臣。
看著黑壓壓的一片人,桑晚手指悄悄絞著袖口,緊張不已。
「陛下,這不合適……」
蕭衍之抬手理了理桑晚的衣冠:「朕說合適,就合適。」=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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