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茵笑容可人,殷勤地將面前茶水呈上:「菊花清心,母后莫氣,喝些敗火才是。」
姚淑蘭心知她在打趣,笑道:「你呀,慣會惹哀家笑。」
主位上,幾人有說有笑。
桑晚被晾在那裡,默默咬著嘴裡的軟肉,膝蓋刺痛,但跪的筆直,儀態上挑不出半點錯來。
過了會,太后才又將目光慢慢轉向她。
「皇帝不懂事,桑姑娘要懂得勸諫,你也是宮裡長大的,該知道侍寢皇帝,是個什麼規矩。」
桑晚不卑不亢,「回太后,我未曾侍寢,也沒有嬤嬤教,不懂您說的規矩。」
眾人皆是一愣,姚淑蘭蹙眉:「未曾侍寢,怎得在雍華宮宿了這半月?」
皇帝前宮之事,密不透風,看來就連太后都沒探聽到有用的消息。
桑晚:「陛下賜了偏殿獨居。」
姚淑蘭冷笑:「你的意思是,皇帝只把你養在眼前,未曾碰你一根指頭?」
桑晚眼前閃過許多畫面,最激烈的,便是前些日子,蕭衍之不給她喘息的親吻。
「不敢欺瞞太后,是有肢體相碰。」
說完眼底也蓄了層淚,無法言說的難過。
周遭不時有輕嘲的笑聲傳來,「不還是碰了?得陛下盛寵,還在這假惺惺哭給誰看呢。」
薛瑤實在不忍,福禮求情:「母后,桑姑娘身子弱,石子硌人,不若請姑娘起來回話吧。」
姚淑蘭看都沒看薛瑤一眼,橫眉冷對:「你心疼她,不如陪她一起跪著。」
薛瑤語氣一頓,姚淑蘭忽地扭頭,直直看向她。
她默默跪下,眼睛黯淡:「臣妾知錯。」
「薛貴人,你是兵部尚書家的嫡女,滿宮除了柳嬪,就屬你位份最高,也該明白薛家送你進宮為的是什麼,心軟也要用在對的地方,給對的人。」
姚淑蘭言語直白。
薛瑤跪著,將身子轉向太后:「臣妾謹記母后教誨。」
那雙眼裡,卻看不見任何光芒。
姚淑蘭還欲說什麼,忽聽元德清急促的聲音從菊園正門傳來。
「陛下駕到——」
第29章
一瞬間,女孩們臉上或驚喜,或訝異。
太后和帝王關係已經僵硬許久,來參加太后的賞菊宴能遇見蕭衍之,真的是意外之喜。
蕭衍之走的極快,進到後園已經跪了一片人,只一眼便在五顏六色的衣裳中,看到安靜跪著的桑晚。
見禮問安的聲音七嘴八舌,太后身邊湊著的多是妃嬪,起身後都向帝王看去。
這是她們自遴選入宮後,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著皇帝。
主位上柳文茵身居嬪位,同蕭瓊斕分別坐在太后兩側,蕭衍之來了,她自然讓出位置。
眾人起身,卻見桑晚和薛瑤仍跪著,而桑晚跪著的方向,更是面朝太后,仔細看,眼眶隱隱紅著,明顯哭過了,只是不多。
就連身後的元德清都跟著一愣,心想著完了。
蕭衍之原本面無表情的臉,登時變得寒若冰霜。
闊步朝桑晚走去,行至身邊也不見她抬頭看自己一眼,眼底含了絲倔強。
眾目睽睽下,帝王未向太后問安,便徑直走向桑晚,有力的臂膀從她腿彎穿過,將身形已經飄搖的人從地上打橫抱起。
一瞬間,桑晚膝頭壓在石子上的力氣鬆懈,吃痛地輕吸了口氣,轉眼便被蕭衍之抱著走向太后。
在柳文茵方才的位子上坐下,才施施然說了句:「兒臣給太后請安。」
眼中滿是不羈,甚至帶著寒意。
桑晚自然坐在帝王腿上,依舊面朝太后,蕭衍之的手落在她膝頭,輕輕揉著。
她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太后,便垂眼乖順,任由帝王這般抱著。
側後方依次站著滿宮妃嬪,視線灼熱地盯著桑晚背影。
她們知道桑晚盛寵,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
親眼見到時,還是無法想像這幾年並未踏足後宮的帝王,竟也會對一個女子溫柔至此。
姚淑蘭冷哼了聲:「皇帝就是坐著問安的?禮儀規矩都丟去哪裡了!」
打從蕭衍之大權在握後,幾乎就沒去壽康宮問安過,更沒喚過一聲母後。
「說到規矩,朕倒是忘了。」蕭衍之不緊不慢,「天子親臨,怎不見寧王有行拜禮?朕不記得對他有過特殊赦免。」
姚淑蘭不可思議:「他痴傻多年,心智如同七歲小兒,皇帝也要計較?」
「三歲知禮,何況七歲?」蕭衍之反問,側眸不留情面地看向太后:「慈母多敗兒,既然寧王心智只有七歲,那也要教出七歲的樣子才是,五歲孩童尚會識文斷字,送入學堂,太后卻無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