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感念陛下,卻也無法給出回應。
馬車倏地停下,城門的侍衛嗓音洪亮,生生將桑晚嚷醒。
不知外頭駕車的安順拿出什麼令牌,只聽侍衛已退讓開,單膝跪下:「恭請大人返京。」
蕭衍之鑾駕已先行回宮,眼下自然是微服身份,不會暴露。
桑晚睡眼惺忪,意識朦朧:「陛下和孟大人在聊什麼?大人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怪異。」
蕭衍之:「在聊讓孟大人做未來小太子的太傅。」
「小太子?」桑晚疑惑。
孟淶連連擺手:「姑娘的皇兒自當要請德高望重的人來教導,臣可擔當不起。」
桑晚這才反應過來,八字還沒一撇呢,蕭衍之竟和孟淶聊這些。
遂氣鼓鼓地背過身側坐。
被蕭衍之反手攬進懷裡:「不急,還有段時間,孟大人可以從現在起,修身養性。」
孟淶:……
*
車駕駛到京城東隅,緩緩停下。
安順放出矮凳,扶著帝王下來,桑晚緊隨其後。
這裡地處城東,多的是高門大院,奢華府邸。
離宮門和繁華鬧市皆不算遠,朝中權貴大多住在此處。
桑晚抬頭,寬大牌匾上是加了金墨的字跡,「孟府」兩個字氣勢磅礴。
大門高聳,朱紅色的門漆更顯權貴之氣,一對威武的石獅子雄踞門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一眼便知,是高官之府。
孟淶:「這是御賜牌匾,也是陛下親筆題字,掛在這,臣不甚榮光。」
他馬匹拍的好,帝王卻一笑了之。
當年權柄回到他手中,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孟淶地位抬高,以震懾朝野。
沒想到他一貫吊兒郎當,只留了個瀟灑寵臣,為陛下所溺愛的名頭。
要說威嚴和震懾,是一點兒沒有。
府門敞開,僕從腳步匆匆,來回走動。
後頭凌元洲和柯沭也從車駕下來,不知在說什麼,拌著嘴到帝王身側。
周福聽到車轆聲,趕忙
從府內跑出來相迎,並不認識皇帝。
笨拙地將雙手並在一起作揖:「小人見過幾位大人!」
孟淶府中幾乎從未有官員進去,他一向高門緊閉,誰來拜訪都是謝絕,還是第一次這樣熱鬧。
他沒所謂地笑著過去,將他拉起:「福伯,這都是我在朝中同僚,同來接應白夢姑娘的。」
「哦……」
福伯顯得拘謹,嘴笨倒也樸實醇厚。
「多謝大人們願意過來,我家大人孤僻,小人還以為是大人身居高位,不敢結交同僚為友呢。」
凌元洲和柯沭聽了忍笑不已。
桑晚更是躲到蕭衍之身後,只探出半個身子,笑意不止。
孟淶臉色當即一黑:「福伯可少數落我兩句吧,府中怎麼了?亂糟糟的。」
「大人您什麼眼神!」
福伯年歲看上去不小,頭髮已白了大半:「宮裡來了人,賜下好多物件兒,有內務府的小公公在裡頭呢,幫著張羅布置。」
孟淶回頭,看向含笑不語的帝王。
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下人手中拿著的,至少有半數是蕭衍之這些年來賜下的御用之物,被他拿去倒賣。
現今都回到府中,還額外多了不少,將府邸裝點一新,名貴不已。
福伯在這,他不好謝恩,怕嚇到老人家。
蕭衍之揮揮手:「行了,都進去吧,別在門口杵著。」
「是是是。」
周福一連說了三遍,「瞧小人這腦子,我家大人愚笨了些,小人竟也忘了招呼幾位貴人,快請進。」
孟淶眼中還留著感動之情,瞬間被周福一番話,說的偃旗息鼓。
穿過前廳,進到二門,才來到府中正廳。
孟淶腳步一頓,以往這裡簡單質樸,他府中家僕並不多,正廳兩側除了應有的待客桌椅,並不見太多繁瑣之物。
現在卻多了不少金絲楠木的鏤空架子,雕花精美,每一處方格內均放著從宮裡來的物件兒。
「你這府中管帶,看面相確是有福之人,能遇到你做主子。」
蕭衍之上座,笑意不減。
桑晚怔愣一瞬,被安順請到案幾另一側,一左一右,倒有幾分帝後模樣。
周福已下去命人請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