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給他奉茶一邊道:「太醫說千堯是受到了驚嚇,已經開了藥。」
岐岸沒說話,只是捧起了面前的茶盞喝了一口,溫度適宜,入口剛剛好。
誰問他了?
岐岸覺得莫存有些多嘴,但也沒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然後就聽莫存繼續說道:「只是……他同屋的人說他不知為何突然吃不了葷腥,聞到便會嘔吐不止。」
岐岸依舊沒有說話,放下了茶盞後繼續批起了奏摺。
然而莫存卻還立在他旁邊,像是在等著他的指示。
「這也要來問朕嗎?」岐岸覺得他越來越不會辦事,「吃不了今後就送素菜過去。」
莫存這才知道該怎麼辦一樣,連忙應了聲,「是。」
岐岸搖了搖頭,真是高看他了,還是千老太師的孫子,結果這般膽小。
只是嚇了嚇而已,又病又鬧,哪個太監像他一般嬌氣。
岐岸本以為他也就病個幾天,沒想到這一病竟然會這麼久。
久到再看見他時岐岸竟覺得似已經年。
小太監看起來上次被嚇得不輕,再回來時乖得簡直不像話,不再像從前那樣沒事兒就四處亂看,只是默默地立在牆角。
岐岸有些好奇他在想什麼,可是聽過去卻只有一片安靜。
從前每次聽他的心聲都是熱熱鬧鬧,亂七八糟。
這突然的安靜竟還讓他有些不適應。
後來就寢時岐岸假裝睡著,想要小太監放鬆警惕時再聽聽,可依舊是一片安靜。
沒了什麼他聽不懂的富強民主,沒了那些不堪入目的話本,沒了好奇他是不是斷袖?也沒了要不要逃跑……
一切都安安靜靜的。
真是……
岐岸也不知道自己對此到底是開心還是不開心,只是繼續把玩著小太監的手指。
他的手指細了許多,骨頭都凸了出來,硌得岐岸覺得有些疼。
不知為何,他竟第一次覺得自己似乎有些過了。
不過確實乖了,乖了就好。
只要他乖乖的,岐岸可以什麼都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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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日日都要上夜,但千堯的事反而比以前少了。
從前每日都要奉茶,有時候還要伺候狗皇帝洗澡,應付他心血來潮的更衣要求。
但現在這些都不用,他只需要每天傍晚去寢宮,乖乖把手遞給狗皇帝,讓他握一晚上就行。
雖然晚上睡不好,但白天回來還能補覺。
因此千堯也漸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甚至安逸到有些享受。
這日千堯醒來已是正午,剛洗了把臉,就看到了來給他送飯的小穗子。
現在給他送飯的人已經徹底變成了小穗子。
千堯很開心,因為食盒裡的飯菜不知為何越來越多,他一個人根本吃不完,剛好可以和小穗子一起吃。
這日兩人像往常一樣一起坐下分吃了食盒裡的飯菜,因為飯菜足夠多,他們還留了一些給小福子和小全子。
雖然因為送飯兩人現在日日都能見到,但小穗子也不能久留,吃完就得走。
千堯正想送他,就見小穗子突然握住了他的手,然後給他手心裡塞了一張紙。
千堯自然知道這是什麼,立刻收緊了手指,等到小穗子離開後才展開。
然後就見上面寫著:【卯時聽竹館一見】
千堯看完字條後立刻把它浸到杯中,等到上面的字糊到看不清,這才出門把裡面的東西倒到了泔水桶里。
可哪怕已經確定不會留下任何破綻,千堯一顆心還是控制不住地狂跳。
他自然知道陸硯洲找他的目的。
想到這兒,千堯便覺得痛苦得簡直快要瘋掉。
到底跑還是不跑?
他當然想離開這裡,畢竟他身上全是炸彈,根本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炸掉。
可若是跑,萬一沒跑掉,他們絕對會被一起扔到暗獄。
想起暗獄,千堯便又不受控制地回想起那段記憶。
一顆心仿佛被掰成了兩瓣,被分別向不同的方向扯去。
因為有心事,千堯一整天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上去上夜的時候更是心驚膽戰,根本睡不著,但為了不被發現,還是靠在床邊假裝睡著。
很快時間就到了卯時,莫存像往常一樣來叫陛下起床。
陛下醒來後千堯就可以回去。
千堯出門時外面的天依舊是黑的,千堯不知陸硯洲是怎麼做到這麼早就能進宮的,但他現在日日都要值夜,現在確實是最適合見面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