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亡妻,喻紅強心裡諸多愧疚,一時剎不住話匣子。
「你媽自打生了你,身體一直不太好,我懷疑是當初坐月子落下病根,傷了身體的根基,都怪我當初沒照顧好。你媽是個能忍的性子,她自己不說出問題,我也就沒那麼細心的去觀察到一些細節。」
「那會兒我也年輕,在事業上滿是拼勁,一心只想努力工作往上沖沖,你媽臨產前幾天我都還在外地工廠考察,你生下好幾天後我才回來,話說這得感謝你大姨,你媽生產的時候一直是你大姨在身邊照顧。」
聽到此處,喻子晉神色一頓。
「我大姨……是怎樣的人?」
「你大姨是個挺好的人。」這是喻紅強不偏不倚的評價,「你小時候乖巧可愛,你大姨可喜歡你了,每周都要來看你好幾次,得空就帶著你四處去玩,經常給你買零食吃,你難道沒有印象了嗎?」
喻子晉沉默著搖頭。
「你大姨走得比你媽還早,可能那會兒你年紀小,記不清這些了吧。」
喻紅強感嘆完,收起敘舊的心思,「算了算了,不談這些陳年往事,談起來莫名讓人傷懷。」
他將包裹遞給喻子晉,「拿著,趕緊去學校,別耽誤明天的課。」
喻子晉拎著衣物,遲遲沒挪動腳步。
「怎麼了這是,不願去學校了?那可不行。」喻紅強苦口婆心給他做工作,「你是好不容易被鄭教授請進去的,再怎麼樣也不能辜負當初鄭教授的一片心意,爸還等著看你考大學呢。」
「爸,」喻子晉低低叫喚一聲,動了動唇,沒了下文。
「這孩子,今天有心事?」喻紅強看出兒子的不對勁,拉著人重新坐下,噓寒問暖:「老實跟我交代,是不是在學校發生不愉快了?」
確切地說,的確是在學校發生的不愉快。
喻子晉沉默著沒吭聲。
「我就料到是這樣。」喻紅強滿臉關切地問:「是不是被別人欺負了?」
「那倒沒有。」
「那是你欺負了別人?」
喻子晉:「……不是,我只是在想,假如有一天我們要分開,爸,你會捨不得嗎?」
「嗐,你這孩子,成天在瞎想著什麼呢,我怎麼捨不得,我當然捨得啊,你長大了自然要去更高更廣闊的天空,我還能一輩子把你拽在手心裡不成?我巴不得你飛得更高更遠呢。」
「以後遲早有分開的一天,你有你的人生要去闖,真有那一天的到來,爸只會為你感到自豪,因為那說明我兒子有出息了,不像他老子一樣,只能窩在這個小地方碌碌無為過一生。」
說到此處,喻紅強莫名眼眶一紅。
十年的光陰只在彈指間,未來遙不可及的分離場景仿佛就在眼前。
孩子遲早有長大的一天,遲早有要離開他身邊的一天,想想從那么小小一團養到如今,真要放手還真有點不舍呢。
他抹抹眼角閃出的淚光,強勢給自己挽尊:「你別誤會,爸不是不舍,爸是一想到你到時候混出個名堂來,給家裡掙光,心裡忍不住高興。」
喻子晉假裝沒看見他發紅的眼眶,提著衣物往外走。
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看向跟在身後的人,聲音難得含了幾分哽咽,「爸,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分開。」
「行了行了,趕緊去學校吧,我不送了。」喻紅強看似不耐煩地揮手,一瘸一拐地轉身。
那些含在眼眸中被他憋住的淚水,在他轉身之際再也控制不住地淌出眼眶。
——
喻子晉回校了,梁教授也回校了。
日子這樣平靜如水地溜走,攪得為國慶文藝匯演排練的林小堂根本無心排練。
這兩人明明已經知道事實真相,卻依舊保持著原來的步調,一點也沒有更進一步的想法,難不成兩人都沒有相認的想法?
「想什麼呢?」羅主任剛走進排練的教室,一眼瞧中發呆中的林小堂。
作為班主任,他得時刻把控少年班的排練情況,以為實力突出的林小堂在排練上肯定不成問題,沒想到這小姑娘成天發呆。
「這可不行,林小堂同學,你是挑大樑的,你瞧瞧人家闕星闌同學,精神多飽滿,態度多端正,你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
面對指責,林小堂瞥了一眼旁邊的闕星闌,默默收回目光,「羅主任,你就放心吧,我的部分我早就背熟了,我甚至連他的部分都背熟了。」
羅主任:「……」
「那看來你是毫無問題咯?」
「noproblem!」
喲呵,還跟他拽英文,看來信心十足啊。
羅主任笑眯眯地瞧著面前的小姑娘,「既然你排練得差不多了,那你得想想,你們到時候需要穿什麼服裝上台表演?」
林小堂目光一滯。
對哦,服裝是個大問題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