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夜瞳竟生了些心慌。
「...無大礙的。」
可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小荷的眼淚止不住大滴大滴落了下來。
「我救了你...你就是這般對自己的?」
那包紮的繃帶早被血染透,甚至泛著黑,小荷看著她的唇,此刻也才發現,那唇色明顯是不正常的。
小荷哽著聲忍道:「你去叫醫官進來,讓他看看你。」
「別哭了...我真的沒事。」
不知何時,窗葉已被在外頭候著的人關上,早已沒了作祟的山風,夜瞳仍是擋在她的身前,像是一座巍峨不動的高山。
可這根本緩解不了小荷難受的心情,她抬起手,將淚水鼻涕全部蹭到了自己的衣袖上。
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傷口疼痛時,她好像都沒有現在這般難受。
不知是誰先嘆了一口氣,夜瞳攬著小荷的肩,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我幼時被用作試毒的工具,那時沒死,反倒百毒不侵了。」
她話說的輕巧,小荷卻僵直了身體。
「別哭了,這點小傷死不了的。」
夜瞳試圖讓這句話消解小荷的緊張,可後者根本止不住。
「你手都動不了...還說什麼大話...」
夜瞳蹲下身,直視著她水汪的眼睛,同她解釋道:「這毒餘下的症狀便是麻木,待再過兩個時辰,便能恢復了。」
兩人便這般對視在了一起。
眼中都倒映出對方的樣子。
夜瞳只能聽到自己心臟不受控地開始跳動,她從未有過這般的感覺,立刻便想要起身離開。
可小荷卻猛地拉過她的衣襟,在夜瞳帶著錯愕的眸光下,咬上了她的唇。
小荷退開了一步,看著夜瞳呆愣的樣子,她噗嗤笑出了聲,然後又在她持續呆愣的期間,又將人拉過,狠狠吻了上去。
好不容易活過來了,好不容易重新回到這個世界,好不容易獲得得了這些羈絆,她才不要管那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她要恣意地活一次,她要遵從自己的本心。
相比於小荷的主動,夜瞳像是被驚雷劈過,一雙眼瞪得巨大。
她不可置信,帶著絕對的震驚,看著小荷。
「我...你...我們...」
「小荷...我是...」
「你是什麼?」
小荷看著她唇上被自己親的水潤,她眼中帶著些迷濛,啞著嗓音問道。
「...我們這般是...不對的...」
小荷不屑道:「我受傷後,衣服是你脫的麼?」
夜瞳驀地紅了臉:「情況緊急,那是要為你拔刀...」
「那你就是全部看到了,對不對?」
「你還上手摸了,對不對?」
「那你要對我負責,不是天經地義?」
夜瞳竟被她這般說法繞了進去,好一會兒才想到:「那是男女授受不親...」
「可我喜歡女子,對我來說,這沒有區別。」
夜瞳只覺心臟要炸了般,臉上也燒的滾燙,她的情緒不知要如何發泄,可她仍守著那幾乎就要被摧毀的理智,啞著聲音道:「...你會後悔的...」
「我會。」
夜瞳便只覺得心臟驟然一縮,她的眼神立刻黯淡無光了下來。
「如果...只是我一廂情願的話。」
「我救你,是因為身體比我清楚自己的心,所以...」
「所以,如果這件事只是我的一廂情願,夜瞳,你可以離開了。」
小荷放開了手中一直抓著的衣襟,給了她選擇的權利,給了她自由。
夜瞳銀色的面具還泛著燭火的幽光,她緩緩將其取放了下來。
臉上,那清俊秀容之上,被刺目的『蠻奴』占據,那粗糲的二字赫然映在小荷的眼中。
「你不厭惡,不害怕麼?」
幽靜之地,耳邊還有梵文吟誦飄來,古樸的桌台上,燭光帶著絲絲的晃動。
一切似在夢境,一切都顯得那般的不真實。
「如果你怕,可以離開。」
小荷看著她,語氣之中帶著些凌厲的決絕。
她的確要恣意地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但她不喜歡強求,若對方連這一步都不願意走,那未來的刀山火海,又怎麼期望可以攜手共進呢?
半晌,屋內只餘一片沉寂。
小荷已然帶上些失望了。
或許真是她一廂情願呢,說不定對方根本不喜歡女子...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眼前一道陰影壓迫而來。
小荷不得不仰著頭,接著,是夜瞳帶著些強勢地,堵住了她的唇。
毫無保留和猶豫,她清晰明了地訴說了自己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