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爹爹教過她幾次,但爹爹的馬性子烈又高大,每次騎都會將她腿心磨的通紅,走路都疼,她沒有娘親教,身邊也沒有其他女子,羞於告訴爹爹,只能生生忍著,幾次後就害怕學騎馬了。
她想騎馬卻總記著那時的痛和羞於啟齒,看出她的糾結,慕容恪牽著小馬,半是強迫,半是誘哄,一點點教會了她。
只可惜,他很忙很忙,僅教了她幾次,所以她馬術堪堪夠用,並不精湛。
「小喬姑娘,你可會騎馬?」虞校尉問了聲。
喬喬赧然搖頭,無助的目光落在柳意綿身上。
柳意綿晃了晃腦袋,丟掉突然冒出來的回憶,心底呸了聲自己,再美好又如何,他根本不愛她,或許誰在那個位置他就會那麼對誰。
「沒事,喬喬,我帶你。」她伸手將喬喬往上一拉,帶著喬喬雙手圈在自己腰上,三人策馬奔去。
約莫兩刻鐘之後,她們到了一處空曠平地,此處寬敞,卻少有落腳之地,目之所及是密如碩果的人頭,耳邊儘是聒噪的人聲。
這是,施粥現場?
柳意綿粗粗一算,約莫有上萬人在排隊等著領吃食,聽虞伯伯說這樣的粥棚還有很多。
大戰後有傷兵要照顧,有百姓要安撫,有公務要交接.......整個城鎮也要恢復運轉,恢復生產,一堆繁瑣事兒要做,缺人的緊。
一年輕的火頭軍瞧見幾人過來,恭敬喊了聲『虞校尉』,上下掃了眼柳意綿和喬喬,些微驚詫,手上動作卻始終不停,舀了一碗又一碗的粥。
「給你找幫手來了,不用管我們,好好干。」
虞校尉拍了下火頭軍肩膀,低頭拿了三個比手臂還長的大勺,自己留一個,其他的給了柳意綿和喬喬。
從前慕容恪每攻下一個城池,柳意綿都會跟去幫忙,做些施粥,教引、安撫婦人小兒這類的小事兒,這等場面應付起來不在話下。
「喬喬,我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別怕。」柳意綿捲起袖子,將長發捆緊,那著勺子跟著放粥。
喬喬很少拋頭露面,扭捏了小半會兒,一忙起來什麼都忘了,動作越發嫻熟。
等她們做熟練了便單獨開了個兩個點,有眼力勁兒的百姓一窩蜂跑她們這兒來領粥。
粥完施,夜幕悄然落下,幾人這才拖著疲累的身子,趕著最後一縷夕陽回了府上。
聽虞伯伯說明日還要去,柳意綿皺了皺眉,不置可否。
她猜爹爹讓她和喬喬來施粥,大概是為了日後做準備,想讓她們多積攢些名聲和功勞,以應對上面的怒火。
這次肅州之行,她們私闖軍營,偽造將軍印,揮霍用度,欺上瞞下......樁樁件件都是大罪,人人都長眼,瞞是瞞不住的。
可施個粥能有多大功勞。
柳意綿從虞伯伯口中得知往日恢復生產,安頓百姓的事兒都是右中郎將和副將負責的,此時他們並無得用之人,心生一計,欲將夢中所得經驗和記憶編寫成冊,叫他們少走些彎路。
說做就做,她打著哈欠挑燈夜戰,終於在黎明前完工了。
次日虞校尉來敲門,喊她去施粥,她將冊子扔給他,關上門回去倒頭就睡。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敲門聲又起。
柳意綿無奈起身,頂著黑眼圈,對著虞校尉滿眼控訴。
「虞伯伯,我一夜沒睡,你找別人去吧。」
小小的少女睜著水汪汪的眸子看向虞校尉,虞校尉一顆比寒鐵還冷的心瞬間化了。
抬手間想起紙上的內容,心又狠了起來。
「不行,小阿綿,你這計策寫的實在太好了,你得親自去實行,不然就被別人摘了果實了。」
「這有什麼,我不在乎。」
虞校尉急得連連拍門。
「你若去了,日後說不定會成為女子表率,女子地位也會因你而提高,不可不去。」
柳意綿軟塌塌的骨頭,硬了,眼神也恢復了光彩,「這是爹爹的意思?」
虞校尉頻頻頷首。
看來爹爹不只是想讓她免於責罰,還想……他想要的更多,多到她不敢想。
柳意綿還是跟去了,不過沒有去粥棚,而是和虞校尉一起召集了肅州本地官員和富商,共同商討恢復生產和城內秩序的事兒。
一般換了新主子,城內勢力也要跟著洗牌,但他們若全換成自己人,並不容易,尤其是在短時間內,人生地不熟的,容易出亂子,還是用當地人穩定肅州比較好。
至於日後的事兒,日後再說。
當下柳意綿不願過多干涉,欲給這些富商和官員表現自己的機會,誰能出頭就各憑本事了。
「虞伯伯,這些富商和官員若肯幫忙,你就派人記下功勞,日後論功行賞。」
「城中百姓須得儘快登記入冊,散民專門安頓在一處,務必維護好治安,若是可行,早晚都得安排士兵巡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