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喬喬一點兒也不困,給漱玉安排了房間和用度,又命僕人將柳意綿帶回來的東西暫且搬到庫房......忙出一身的汗,嘴角卻始終向上揚著。
洗了個熱水澡,渾身舒暢不少,柳意綿躺在錦被下,寬大的床任由翻滾,錦被柔軟而溫暖,還帶著一股淺淡好聞的幽香,她舒服得蹭了又蹭。
燭光下,輕輕一瞥,發現房間內的擺設也很。
紅木雕花的梳妝檯擺滿了胭脂水粉,還插著一束她最愛的花,錯落有致的書櫃立著各種書籍,角落裡還有雅致的軟榻和矮几.......
臨睡前,她幸福的笑了笑。
喬喬,真的很好很好。
次日。
柳意綿剛醒,就有小丫鬟打了水過來,伺候她洗漱,她不習慣,在軍營她向來獨立,讓小丫鬟離開了。
打開衣櫃,裡面掛著十幾套沒穿過的華麗衣裙,攘括了所有顏色,令人眼花繚亂,上手一摸,觸感更是極好。
她這是,過起好日子了?
雖然上一世什麼好的貴的都見過,然身份特殊,她小半輩子就像是被宮裝和規矩束縛的假人,終日難以喘息。
不像現在,美麗的衣服都是寬鬆的,自由的。
待一切結束,她想和爹爹喬喬一直過這樣的好日子。
挑了件不那麼打眼的淡紫色裙子換上,柳意綿坐在銅鏡前給自己梳頭髮,檯面上各色胭脂水粉,她用不明白,只拿同款紫色頭繩綁了個高馬尾。
只是照了下鏡子後,覺著和衣裙不搭,越看越古怪,她散了馬尾,皺著眉頭,不知如何下手了。
好在喬喬很快趕來,幫她梳了一個看著簡單卻又符合當下女子潮流的髮髻,還給她上了妝。
打扮完,柳意綿微微吃驚,她對鏡自憐,覺著現在的自己像一隻翠鳥,好看極了。
兩人說笑著用完早膳,接著在錢管家帶領下參觀了整座宅子,也見了府內所有下人。
二十來個下人們齊刷刷站成一排,彎著腰恭順喊道:「給大小姐請安,恭迎大小姐回家。」氣勢滌盪,震得人耳朵發麻。
「都起來吧,今日下值後都去找管家多領一個月月錢,好好當差,府里不會虧待你們。」
「是,多謝大小姐。」
下人們喜氣洋洋,唇角帶笑,四散而去。
柳意綿覺著人多了些,府里主子就那麼幾個,宅子也不大,哪需要這麼多人。
不過聽喬喬說他們大多是無家可歸之人,都是爹爹心善收留的,她也就沒再多言。
逛完宅子,柳意綿預備出門一趟。
漱玉認床昨夜沒睡好,她也就沒帶她出門,從府里選了個身姿健碩的侍從,陪她出去。
她去了一趟鏢局,收到了存在那兒的幾封信。
最新的一封信上寫著:老者推拒,舉薦才者,已在歸途。
柳意綿拍了拍胸膛,狠狠鬆口氣,眉梢一挑,些許得意。
重活一次,她並非什麼也沒做,幫爹爹拿下肅州後,她給了那幾個武者一箱子黃金,讓他們悄悄前往東南李家的地盤,找一個能改變戰局之人。
前世,慕容恪從起兵到入主京城,花了十多年時間。
並非他能力不足,而是李家在後來掌握了當時世間最強大的火器,成了最大的攔路虎。
李家是武將世家,三代盤踞東南沿海,管著碼頭的貿易,人丁興旺,商農業發達,也最先造出了火槍和火炮,一度在戰場力壓慕容恪。
李家家主李如景能力不亞於慕容恪,但他心胸狹隘,行事不羈,凶名在外,並非賢主。
他也是個極其矛盾之人,亂世之初,既不想效忠腐朽潰敗的朝廷,也不願慕容恪推翻舊朝,改朝換代,他始終守著自己的地盤,寸土不讓,也一直暗中籌謀,促動三權分立。
彼時,慕容恪拿下肅州,休養生息一年後,欲舉兵往京城攻去,卻被李如景阻擾,兩人打得有來有回,對峙了許久。
火器出現後,李如景即刻將其投放在戰場,還下了斬首令,慕容恪因此折損了好幾個精兵強將,前世爹爹也是為火器暗算,失了性命。
想起這些,柳意綿眸色瞬間暗淡無光。
前世爹爹未離世前,有慕容恪護著,有爹爹撐腰,她其實過的沒那麼差,只是心性被迫轉變了,要學規矩禮儀,要繁衍子嗣,當一個什麼都會的內眷。
當火器改變了戰局,慕容恪將注意力全須堆在戰場,他幾度歷經生死,她也曾受了牽連,差點兒被火器傷了,是慕容恪為她擋了一槍。
那是柳意綿人生的至暗時刻。
慕容恪昏迷不醒,她懷著身孕,被千夫所指,若非離戈幫她扛著,慕容恪也及時甦醒,她差點兒一屍兩命。
此後,她和慕容恪被時事裹挾,萬事難由心意,吃了很多很多的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