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第二天下午,沉睡的龐然大物動了動。
就算是死人也要被喊醒了。
帶著怒意的赫赫聲從城市的上空發出來。它憤怒地想要尋找那個在它的耳朵邊嗡嗡地發出噪音的小蚊子。
但腦袋一轉,就發現了拿著喇叭的姜小牙。
好吧,家養蚊子。
那沒辦法了。
她急匆匆地探出頭,喊姜澤快走。
因為不遠處,她原本棲息的那座大樓上,大概是發現這是個絕佳的狙擊點,出現了很多個紅色的瞄準器小點。霧中的龐然大物把附近的一座大樓攔腰折斷了,地面的沼澤立馬就咕咚咕咚地吞掉了那座建築物。這個舉動的震懾效果非常強大。紅點消失了。穿著雨衣的小紅帽坐在霧中巨人的肩膀上,穿過坍塌的建築物,很快就朝著大海的方向走去,消失在了霧氣中。
前來搜尋的人類,因為濃郁的水霧和極差的能見度,沒有找到那個恐怖的霧中怪物。
不過撿到了一地的紙玫瑰。
……
姜小牙先回到的家,去接回來了被鄰居照顧的阿花,在鄰居家吹噓自己一個人對抗數百守衛隊的經歷。奶奶給了她一杯茶,哎呦哎呦地聽著。
蹭吃蹭喝了很久,她牽著阿花沿著海岸線往家裡走,等著姜澤從海中爬出來——因為它現在太大一隻了,直接回家很可能踩塌他們家的小房子。
但等了半天都沒有看見那個熟悉的影子被衝上來。一直到了晚上,姜小牙才在家門口發現了一隻水澤怪物。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成年體的姜澤。
少年是一隻天然而兇猛的野獸,不過因為在姜小牙面前總是收起來爪牙,於是那兇殘的外表下,總是有一種鈍鈍的氣質,讓它不至於那麼兇悍;但現在,那種鈍鈍的感覺消失了。還是熟悉的五官,可是面容褪去了青澀,看上去有種非人類的冷淡和漠然,綠色的瞳孔比從前要深了一些。
僅僅是站在她面前,一股強烈的、幾近實質的野性氣息便撲面壓來,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侵略性。
默默站了一會兒後,她掏出了雨傘,問它:「媽,你頭頂的雨什麼時候停啊。」
它蹲在門口,不敢進家門。
是的,它現在能控制天氣了,但十分不熟練,走到哪裡哪裡就下雨;在外面的時候還好,回家了怎麼辦呢?
它變強了很多。現在的成年體是全盛狀態。陽光不再成為它的軟肋。壞消息是,它要是在控制住頭頂的雨之前進家門,兩個人都會流離失所。
姜小牙說以後和它住在一起會得風濕。不過說完後她又從家裡搬出來了很久沒澆水的盆栽放在它的腦袋下面澆水。她期待地看著它:真好啊姜澤,以後我們家阿花洗澡不用接水管了。
它很不滿,覺得姜小牙在看它的笑話。抓住了姜小牙的後衣領把她拽了過來,要把乾乾爽爽的小狗抓進那朵烏雲下面,一起淋成落湯雞。
突然,它僵住了。
一股很奇異的、前所未有的誘人香味,穿透了雨幕襲擊了它。
就像是餓了很久的人,突然聞到了蜜糖的氣味。它低下頭。發現那氣味是從姜小牙的身上散發出來的。等到意識到自己產生了一種類似於飢餓的食慾之後,它猛地移開了視線。
可能是睡太久了,畢竟一個月沒有吃東西,很餓了。
她還沒有察覺到它的不對勁,蹲在它的旁邊挪動那個花盆,香味也就如影隨形地纏繞著她。
它努力地屏住呼吸。飢餓燒灼著胃部。
它垂下了眸子,讓姜小牙回家去,說降溫了怕她著涼。而它剛剛甦醒,可能要在外面緩一緩。
她不疑有他,回去穿外套了。
和她保持了足夠的距離,它才鬆了一口氣。
它想,吃飽了應該就會好一些了。
……
晚上,終於能夠控制雨停了,不至於水淹客廳了。它回到了家,吃了足夠的食物,以為下午產生的那種食慾不過是一時的錯覺。但在嗅到那股氣味後,那種熟悉的、燒灼的飢餓感再次捲土重來。
姜小牙走到哪裡,那種香味就飄散在哪裡。像是陽光的蜜糖。它覺得非常渴、非常餓。它試著再多去吃一些。
可是沒有用的。它煩惱地坐在餐桌前,盯著走來走去的姜小牙。終於,它向她提出了意見:「小牙,可以換一個牌子的沐浴露麼?」
它認為姜小牙可能用了某種食物氣味的沐浴露。
姜小牙有點茫然地拉起衣服,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可她今年、去年的沐浴露都是同一個牌子的香波呀。她覺得那種味道有點像是姜澤的氣味,就格外喜歡用這種青草味的氣味。
真的麼?
它蜷縮起來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