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探病這個字眼,李星鷺倒是由此記起譚秀林去見楊珍的事,她想了想,試探著問:「潘二小姐,我家小姐說最近有人來查府上的女藥師失蹤一事,險些查到她去見過那女藥師的母親,她有些擔心,怕您裝病掩護她的事會暴露。」
「你,你怎會……」
潘佑宜果然大驚失色,她口吻疑惑道:「阿秀說除我之外,她沒有把這件事告訴過第二個人,難道她後來又交代了你?」
所以說,六月二十五那一天,譚秀林探病潘佑宜的確是個藉口,以此為掩護獨自去見楊珍才是她的真實目的。
李星鷺從潘佑宜的反應中確定了這個事實,隨後她也不忘裝出一副真誠的模樣回答:「奴婢是小姐的貼身侍女,小姐怎會不信任奴婢。」
潘佑宜ⓌⓁ擺出一副半信半疑的神色,但李星鷺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因此並不在乎她是否完全相信自己。
「阿秀到底出什麼事了?」
潘佑宜到底沒有忘記她來到譚府的目的,李星鷺被她扯住衣袖,聽到她用凝重的口吻一字一句問道:「我父母一被問起她的事就顧左右而言他,你們府上的人也瞞我,但你是知道我和你家小姐交情的,難道你也不肯對我說真話嗎?」
李星鷺望見她雙眸中真切的擔憂,更加不忍說出譚秀林已經身亡的真相,她張了張口,正想要編造謊言,像騙楊珍一樣將她暫時瞞住。
誰料潘佑宜卻忽然放開了抓著她的手,轉而面向沈舟雲,先一步開口道:「我認得帶我進府那些侍衛,他們不是譚府的人,也不是縣衙的人,他們腰間的匕首圖案是提刑司特有的標誌。」
「我聽家父說,新任江州提點刑獄公事要趕往江州城赴任,這段時間正好途徑清遠縣,我想我並沒有猜錯你的身份,沈舟雲沈大人——而除了命案,還有什麼能夠勞動提刑司的長官登譚府的門呢?」
潘佑宜幾乎是用哀戚的語氣說完了最後一句話,她似乎想要撐起笑容來掩飾這一刻內心的脆弱,但最終卻只呈現出一副似哭似笑的難看神情。
見潘佑宜已經猜的八九不離十,李星鷺心知這一次無法敷衍過去,她剛想要開口,卻有一道聲音搶先響起。
「譚秀林已於兩日前的花燈節當夜被害身亡。」
話音剛落,潘佑宜就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嗚咽。
李星鷺先是看了一眼情緒突然崩潰、開始失聲痛哭的潘佑宜,而後又側身望向沈舟雲。
譚老爺曾說過不許將譚秀林的死訊外傳,若是被他得知是李星鷺將此事告訴了潘佑宜,她作為譚府的婢女,一定會被譚老爺責罰。
而現在,沈舟雲替她擔了這個責任,也替她當了說出悲慘真相的『惡人』。
不論他是否出於這些原因才搶先開口,李星鷺都忍不住生出些許感激和觸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