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賓席設在二樓的雅間,這裡是最佳觀賞位置,能夠盡攬下方曼妙的歌舞。
而對於沈舟雲來說,坐在二樓只有一個好處,那就是不用應付一樓的賓客——坐在他身後的李星鷺瞧見他被一杯杯酒敬到跟前,面色變得越來越不耐煩,只差開口喝退那些來奉承他的人。
幸虧在他發作之前,席間眾人被其他事吸引走了注意力。
「程小姐和蟬衣姑娘出來了!」
李星鷺循聲望去,只見兩個姿容艷絕的美人先後走上了舞台,一人抱著古琴,螓首蛾眉、舉止婉約,一人身著舞衣,明眸皓齒、風姿綽約。
下一刻,清泠悅耳的琴聲響起,台上的美人也隨著音律翩翩起舞,她舞姿輕盈、身上的紗衣隨之飄搖,仿佛蟬翼在顫動一般。
哪怕是李星鷺這個對歌舞藝術外行的不能再外行的人,也能感受出這場表演的震撼之處。
這時,台上彈琴的女子若有所覺地抬眸,徑直望向李星鷺所在的雅間,兩人眼神相接,彼此的目光中都帶上了幾分驚訝。
女子由此頻頻看向二樓雅間,眾位賓客早已發現她的動作,因而齊齊將艷羨嫉妒的視線集中在沈舟雲所處的雅間中——他們自然以為女子看的人是坐在最前方的沈舟雲。
仍然擺著一張冰山冷臉的沈舟雲皺了皺眉,他終於向舞台撇去一個眼神,而後立即發覺彈琴女子的目光落在李星鷺身上,於是轉過頭朝她問道:「那個人為何一直在看你?」
「我和她認識……」
準確來說是原主和那個女子認識,李星鷺還沒展開解釋清楚,旁邊雅間的馮坤就端著酒走來,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沈大人,馮某剛剛才想起,竟然忘了向你介紹今日的壓軸節目。」
馮坤自顧自地落座在沈舟雲旁邊,像是看不見他的冷臉一般笑呵呵地開口道:「這台上彈奏著『仙樂』的是醉仙居的花魁,她名喚程翩若,原本可是個世家貴女,她父親你或許也聽過,就是前任江州鹽運使,那個貪污了幾十萬黃金的程信明。」
聽到這話,沈舟雲才有了反應:「程信明——我的確有所耳聞,當年程信明貪污事發,陛下仁慈,只判了他一人死罪,其家族男眷流放邊疆、女眷落籍為奴,難道他女兒是被賣到了醉仙居?」
「非也,這是程小姐自己的意願,幾年前程家敗落,程小姐的母親和族中姐妹都淪為奴隸,她是為了給那一大家子人贖身才進醉仙居拋頭露面的。」
馮坤說著話,眼神時不時瞥向沈舟雲,仿佛在觀察著他的情緒態度。
然而沈舟雲本就對這個話題興致平平,得到馮坤的回答後他不再回應,只叫馮坤自討沒趣。
這時,台上的歌舞結束,尷尬的馮坤趁機告辭回了他自己的雅間。
見外人離開了,李星鷺準備對沈舟雲解釋她與程翩若的淵源,但這回她還沒來得及張口,雅間又走進來一個人。
「這位姑娘,我家主人請您到五樓的牡丹苑一敘。」
闖入雅間的是一個年輕的小丫鬟,她頂著眾多提刑衛的視線,害怕得身體發顫,但仍是完成了對李星鷺的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