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鷺揉了揉眉心,像是認命般嘆了口氣,然後低頭準備開始拿起一本公文翻看,但是這個角度卻意外讓她發現了書桌的夾層,她伸手摸索一番,從中取出一幅捲軸。
捲軸緩緩展開,露出內里保存完好、無暇無疵的畫作——一個少女騎在雪白馬匹上,左手牽馬繩、右手緊握著一把長劍,她那雙明亮雙眸仿佛能透過紙張與李星鷺對視,足顯畫師的功力。
「咳,這是……」
面對鍾雁歸和徐致遠疑惑的目光,李星鷺猶豫良久,終是將畫作舉起到二人眼前,但說話間的口吻仍帶有些微尷尬——因為她、或者每一個認識鍾雁歸的人都能看出來,畫中的少女赫然就是年輕版的鐘雁歸。
能夠畫出這等傳神的畫作,畫師本人一定是目睹過少女縱馬的場景,當時畫下收藏也就罷了,如今鍾雁歸已然有夫有女,嚴卓霖卻仍隨身攜帶對方的畫像,難免顯得他心懷不軌。
「這不是我嗎?」
鍾雁歸卻態度坦然,她似是認真回想了一會,而後解釋道:「少時我經常於郊外縱馬,有一個書生就總是鬼祟地蹲守在我必經之處,照著我寫寫畫畫,後來那人上門求娶,我才知道他叫嚴卓霖——但我沒看上他,不論他是那個窮書生還是前途無量的高官,他心思太深了,我不喜枕邊人有如此品質。」
她身旁的徐致遠小心翼翼地觀察了她好幾眼,聽到這個回答才仿佛鬆了一口氣,也壯著膽子說了一句:「嚴長史也是有家室的人,居然還一直攜帶畫著我家妻主的畫軸,虧得他平日裡總擺什麼文人風範,全是裝模作樣。」
兩人的言語聽在李星鷺耳邊,她面上附和著,心底卻想原來鍾雁歸和徐致遠也是有一定動機殺害嚴卓霖的,至於申宇強——假如這本來不是一樁連環殺人案呢?
向超因為ⓌⓁ嫉妒和升職機會而殺害申宇強,嚴卓霖因為對鍾雁歸不合時宜的心思而被鍾雁歸或是徐致遠、甚至可能是她們婦夫二人合謀殺害。
這是個合理的推測,所以李星鷺不敢在鍾雁歸和徐致遠面前表露出一絲一毫對她們的懷疑。
「嚴長史以前是個窮書生嗎?我只聽聞他和申將軍、向將軍都是因十年前的青州之戰而立功升遷。」
十年前,除了青州之戰以外,還有什麼事能夠把申宇強、嚴卓霖、向超、蔡昊和寧王都聯繫在一起呢?
李星鷺愈發懷疑向超和蔡昊不肯明說的那件事與青州之戰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既然她很難從當事人口中套話,那麼不妨借著嚴卓霖的死向鍾雁歸打聽一二。
「嚴卓霖此人的出身甚至稱不上寒門,他家境貧困,靠著他早逝的秀才父親的人脈才得以在各個學堂旁聽,所以他能考取功名,的確是有些真才實學在身上,但是在官場上,沒有背景是很難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