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不曾與向超在什么小佛堂私下談話,離開嚴長史死亡的現場後,我越想越懷疑向超是殺害申將軍和嚴長史的兇手,因而先去給夫人端藥,然後藉由這個名頭來到向超的房間與他對質,他被我逼急了,試圖殺我滅口,我情急之下只能還手……」
蔡昊承認了殺人的事實,但他的供詞中顯然有不少謊言——
「小佛堂的談話是我和沈大人親眼所見,難不成你又要說我們污衊你?還有,你行兇之時,房間裡真的只有你和向將軍二人嗎?」
李星鷺意有所指地看向齊世安,後者神色自若,不見一絲緊張,或許他的確沒有參與其中,但更可能的是他篤定蔡昊不會供出他。
果然,蔡昊搖了搖頭:「從我進門到殺死向超,一直都只有我與他兩個人待在房中,而且我們也沒有喝茶,那三個茶杯是我為了嫁禍給你和沈大人而故意設置的——你們盡可以怨恨我,但我不能為了補償而承認對寧王殿下和世安莫須有的指控。」
好一個莫須有,若非李星鷺剛才親耳聽見蔡昊與向超對話中透露出十年前那樁陰謀與寧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甚至能夠扳倒寧王,她都差點信了蔡昊此刻口吻真誠的辯解。
「既然如此,齊世子可否給我們看一看你的掌心……」
「無論你們奉誰的命令行事,適可而止吧,我已經認罪了,沒必要揪著世安不放,他什麼也不知道。」
蔡昊急匆匆地打斷了李星鷺的話音,但無法阻止她再次重申這個要求。
雖然證據確鑿,但蔡昊並不是不能拖延時間拒不認罪,他乾脆承認罪名的唯一原因就是齊世安也參與了謀殺,正好留下痕跡的人只有他,他自然要包攬責任保下齊世安。
是的,李星鷺清楚這樁案件中大抵找不出能夠指控齊世安是共犯的證據,但齊世安為什麼遲遲沒有攤開掌心自證清白呢?
因為他右手的掌心還留著她用簪子刺出的傷痕——在江州丹霞山的寶庫里,戴著黑面具的齊世安用劍劃傷了她,她則拿簪子刺進了他握劍的那隻手掌中,但她的傷痕很淺、敷了幾天藥就恢復如初,可是她的簪子幾乎半截都扎進齊世安掌心中,一定會令他留疤。
殺害向超的兇手手上會留有傷痕,而齊世安掌心中有一道傷疤——他當然可以推說這是陳年舊傷,但不妨礙眾人因此懷疑他,正如就算李星鷺接受搜身並被查出袖中的簪子,她也不會立刻被定罪,只是要被視作第一嫌疑人而行動受限。
「你報復我,我就報復你,你逼迫我,我就逼迫你。」
李星鷺嘴唇一張一閉,微笑著對齊世安擺出口型,宣告她在這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中毫無疑問的勝利。
陰狠的情緒在齊世安眼中一閃而過,他終究如李星鷺所要求的那般舉起雙手露出右手掌心那道明顯的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