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察覺到她的驚訝,纏在腰間的蛟尾被輕輕鬆開,時寂幽藍眼眸望向姜風遙,而後眉眼微微低垂,並不與她對視。
姜風遙聽見少年用清澈地嗓音低低地喚她,「師尊……」
他好像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他原以為
自己對身份暴露或露出真身這種事情並沒有什麼畏懼,只是目光在接觸到她的剎那,他心下竟有些茫然的忐忑。
這似乎並不是權衡利弊的結果,只是看到她臉色蒼白卻仍倔強著不肯服輸的面頰,他不自覺便這樣做了。
他也想保護她。
他心中無端生出些隱秘的期盼,期盼她能用亮晶晶的眼眸望著自己,用一慣甜脆的語氣誇耀自己,「阿寂好厲害」。
只是他又怕從那雙單純的圓眼中看到質疑,質疑他的別有用心。
時寂的眼神很快從她身上滑開。他抿住唇,將視線重新落回那二人身上。
「蛟?」木二百微眯著眼打量時寂,冷笑一聲,「管你是什麼,今天都跑不掉!」
時寂幾欲上前,卻突然被一隻柔軟溫暖的手握住。他回眸看去,她焦急的眸色凝聚在自己身上,「阿寂別去!危險!」
他抿住的唇角突然輕輕彎起,連頰邊的鱗片似乎亦微微張開,折射出漂亮的炫光。
「師尊,我沒事的。」
「阿寂!」
看著時寂霎時間化作一道流光而去,姜風遙臉色驟變,正欲拿起悟心一同上前,卻突然腳下一軟,失力地跌坐在地上。
她發現自己靈府竟有破碎之兆。
強行揮出的那一劍讓她心悸之症捲土重來,更是掏空了靈府內所有的靈力。方才氣血上涌,竟全然未曾發覺,眼下竟是連拿起悟心的力氣也沒有了。
姜風遙只覺自己連骨頭縫裡都泛著森然的疼痛。
這一劍,真是要命。
她想到師尊留給她的菩元果,不由得咬了咬牙,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總不能讓阿寂一個人對敵。
只是她剛一探向須彌珠,卻發現其中空空如也,這才恍然想起剛剛掉在了草原之上。
「尾尾,能否去幫我把傷藥取回。」她焦急地看向尾尾,解開尾尾手上的捆參索,語氣懇切,「拜託。」
尾尾頗為驚訝地看了一眼她的舉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只是看了一眼她蒼白的面頰後,撇了撇嘴,流光一閃,出了山洞。
「砰——」
劇烈的碰撞聲將姜風遙的思緒拉回,只見時寂人身蛟尾,一條尾巴狠狠砸在黑色長槍之上。火花四濺,滋啦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回神之時,時寂手中不知何時握上一柄短小焦黑的小劍。
「小酥肉!」姜風遙驚呼。
她一眼便認出那是她曾為時寂煉的劍。
但是……嗯……
大概主要起到一個裝飾性的作用……
姜風遙要命地捂住了額頭。
那可是煉虛境的魔修啊!
你哪怕把她的悟心拎走也行啊!
時寂一手握住小酥肉,看似單薄的少年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之上隱約可見蓬勃流暢的肌肉。
一股強大的靈力在他周圍涌動,形成颶風形狀的漩渦,將周圍漆黑的魔氣絞入其中,露出無比駁雜的顏色來。
姜風遙皺著眉頭看著時寂的一舉一動,心下突然微微一沉,「這魔氣……」
有些不對勁。
一清二白兄弟見魔氣與靈力交雜,倆眼中頓時露出狂喜之色,「原來是你!竟然是你!」
「看來今天還有意外收穫啊!」
「老二!動手!趕緊的!把他逮回去,我們定能升為護法!」
木一清臉上露出垂涎的貪婪之色,黑氣瀰漫的身體幾欲膨脹到極限,竟在砰的一聲中化作一縷濃黑的霧,縈繞在那柄長槍之上。
木二白手執長槍,以黑霧為纓,凌厲地朝時寂刺去。
然而黑霧在觸碰到靈力颶風的剎那,像是被吸入其中一般,瞬間黯淡分毫。
時寂踏空從漩渦中走出,颶風將他的衣袂吹得烈烈作響。
他深藍的瞳孔乍然變成豎瞳,自他揮劍而起,所有的靈力凝做一道實芒附在小酥肉劍身,龐大的劍意無限奔涌,劍出鋒芒。
他手中仿佛不再是一柄沒有鋒芒的鈍劍,而是殺人飲血的神兵。
姜風遙能感受到那是多麼精純而龐大的劍意,更甚她往日見之所有。
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