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五叔,五叔母喝茶。」
裴秋月雖是驕縱,可因趙士遠還是勉強忍住了自己的脾氣,忍住煩悶,「請五叔,五叔母喝茶。」
姜秋姝最厭煩世家規矩,可當今日趙士遠和裴秋月雙雙跪地,朝她敬茶時,不得不感嘆事有兩面。
太舒暢了!
尋常人家只對堂上至親敬茶,而世家則是依照古禮,對親眷長輩行跪拜大禮。
「侄女,侄女婿不必多禮。」姜秋姝嘴唇輕抿,接過兩人的茶,輕抿了口。
裴秋月瞧著她得意的模樣,氣的牙痒痒,可在眾位長輩面前卻不得不低頭。
裴珉賜的禮中規中矩,一對品質上佳的玉珏。
姜秋姝命關嬤嬤捧著紅漆盒,走到裴秋月面前,裡面有撞著兩枚小玉章,拋開玉的品質不說,雕刻的手藝倒是極好的,頂部分別刻著鴛和鴦。
「這兩枚玉章便送於二位,還請二位記得新婚時許下的承諾,和合到白頭。」
小玉章正對著趙士遠,側放著雖未點上印泥,雕刻的字卻清晰,分別是『信』和『和』。
姜秋姝解釋了兩者的含義,並讓關嬤嬤將『信』字印章給了趙士遠,『和』字印章給了裴秋月。
裴秋月瞧不上這玉,但兩個印章合在一起,剛好是一對,還算姜秋姝有自知之明,曉得她和趙士遠才是一對。
趙士遠握住印章,神色莫測,信,誠信,在姜秋姝眼中,他不守誠信又忘恩負義,怎配得上這個字。
分明是借了這個機會侮辱他。
趙士遠捏著印章,字痕在手中擠壓。
姜秋姝笑意明顯了些,趙士遠最配不上的便是這個字。
禮既已畢,裴秋月連忙從地上跳脫而起,迅速的跑到了太夫人身邊獻殷勤,因此婚事確實叫太夫人對裴秋月失望,可到底是自幼疼愛的,既然嫁了,便得為她步好後路,趙士遠心思不純,但地位低下,如今又住在府中,掀不起什麼風浪。
以裴秋月的腦子,低嫁反倒比高嫁會過的順。
姜秋姝盯著裴秋月的動作,眸眼閃過深思,這般的迅速,行動間也瞧不出任何的不適。
聯想起她剛新婚,翌日起床渾身的不適,邁出的步子都得小心翼翼。
而裴秋月如往常一般無二…這趙士遠莫不是連裴珉都不如?
裴珉便是沒有市井傳言的那般厲害,趙士遠比不上裴珉,那豈不是更廢?
姜秋姝正想著,被人輕碰了下胳膊,對視上裴珉的眼神,她連忙垂眸,略帶幾分心虛。
「入席用膳,娘子在想什麼?」裴珉問道。
姜秋姝臉頰一下子紅了,腦中某些念頭縈繞著,這可說不得,男子聽到這般話,怕傷了臉面。
「妾身在想當初與五郎成婚,五郎甚是體貼,妾身站不穩還是五郎眼疾手快扶住了妾身,不然就鬧笑話了。」姜秋姝腦中轉的快,迅速找好了話。
裴珉抿了下嘴唇,瞧著她俏麗的臉微微泛紅,心頭不僅漾起一陣漣漪。
他曾經嗤笑過男子沉迷酒色財氣,他不喜酒,嘗過不過爾爾,錢財他更是視為身外之物,自身富足夠三代子嗣無憂,為人雖不是謙遜的性子,可也不至於逞氣斗恨,而她……終叫他懂了世俗沉溺。
他轉過視線,喉結上下滑動,手中酒杯緊了緊,他確實是失控了些,叫她第二日差點兒在眾人面前丟人。
越是沉迷的,只會叫人失了鬥志,人又豈是耽於享樂之輩。
早膳畢,眾人散去,姜秋姝被太夫人留了會兒。
「如今二娘也成了婚,你嫁進府中也快兩年了。」太夫人嘆息起時光過的快,姜秋姝跟著附和,實則卻曉得太夫人接下來不過是問子嗣的話。
「五郎到底比你年長几歲,他如今身負重職老身欣慰的很,最操心便是他何時才能有自己的孩子。」
「若你再不能孕育子嗣,老身身邊有幾位身姿和樣貌都不錯的,她們最會伺候人,必定能為五郎繁衍後嗣。」太夫人聲音比以往嚴厲了些。
姜秋姝連忙道:「子嗣傳承乃是一家的重中之重,太夫人您是慈母,為了五郎著想,妾身感懷銘心。國公爺也曾擔憂過五郎子嗣一事,如今府中世子未立,國公府傳承尤為重要。妾身謝過太夫人。」
太夫人語塞,也想起了這麼一回事兒,本是來敲打姜秋姝番,倒是忘了子嗣豐,一府傳承才能穩定。
裴珉已經極為出彩,子嗣是短板,若是連孩子都有了,又多了勝算。
「罷了,」太夫人擺手,「你自己上心便是了,如今二娘與孫婿住在府中,你是長輩多顧著些。」
「是。」姜秋姝起身告辭。
子嗣一事,她才是最著急之人,她本就想要自己的孩子,原想著順其自然,可久久不曾有孕到底叫人煩悶。
想了想,便叫錦繡請了大夫來府中把平安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