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沒被偷走,」星使打開外賣包裝,「不管怎麼樣,這都算是一個好消息吧。」
自從他醒來,這是星使第一次主動提到拍賣會的事情,而內容卻與雪臻的認知大相逕庭。
雪臻抬眼看他,「我親眼看到那個人手裡拿著鑽石,還是說,你們抓到他了?」
「沒有抓到他,」星使扔掉一次性餐具,將食物放進白瓷盤子裡,「展覽的『悖論』是假的,烏瑟爾親口告訴我的。」
「為什麼?」
這倒是能解釋烏瑟爾如此鎮定的緣故。
「他從一開始就不想賣掉『悖論』,只是想用『悖論』的噱頭,方便讓虹羽集團在都市發展,」星使的聲音聽上去有些冷漠,「他有拍下『悖論』的財富方面的自信,自信到他甚至沒有讓真的『悖論』被展覽出來。」
「他想要『悖論』,只想占為己有,甚至不想令不相干的人一睹真容。」
雪臻接過星使遞過來的餐具,「原來是這樣。」
「這些都不重要,」星使微微拉長了聲調,「你沒出事情就好。」
雪臻點的是椰子雞,一口下去,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活過來了。
睡了八個小時,他是真的餓,專注地吃著椰子雞,低著頭沒有說話。
但是他心裡還在想著問題,倒是沒仔細關注對面星使的動作。
「我本可以做得更好,」星使忽然說,「不管是異能者的傷情,還是你被人擄走。」
雪臻放下筷子,「這不是你的疏忽,你無法預料到會爆發這種級別的事故啊。」
星使沒有在笑了,神情一瞬間冷下來,「我總是可以做得更好,我應該做得更完美。」
雖然他可以掩飾過去,可以將自己的情緒分割成碎片,然後挑挑揀揀,整齊迅速地將它們放在各自獨立的小盒子裡。
有的盒子不會再被打開,有的盒子則不同。
然而。
某種尖銳的、極端的感受撕扯著他,挫敗感緊緊地糾纏在心底。
——如果沒有達成預設的期許,那麼毫無疑問地,他就應該承擔相應的責任。
「你在想什麼呢,」雪臻的聲音里充滿了不贊同,「你難道想趕在它發生前阻止這一切嗎?那是不可能的,沒有人能做到,想要這麼做的人都失敗了,即便是……神。」
那不是什麼愉快的回憶,神——他的主人,也最終失敗了。
「至少我應該及時趕到現場,」星使的聲音低沉,帶著令人不安的溫度,「而不是讓那個人將你帶到樓上。」
「帶到樓上?」雪臻問。
雪臻睜開眼就身處逐日庭,根本不清楚在自己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
「他沒有故意破壞監控,」星使金色的眼睛沉寂如夜,「我回到現場沒有找到你,第一時間調了監控。」
有一部分的話語被星使吞下,沒有說出口。
比如,那個人如此曖昧地抱著雪臻,甚至在將他放到床上的時候,順手捏了捏他的臉,接著又在如此近的範圍內,貼著耳朵說了一句悄悄話。
星使根本不知道那個人說的是什麼。
而他並不準備談及這件事,沒有任何理由去告訴雪臻這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他該說什麼呢,難道要對雪臻說——「那個人捏了捏你的臉,又在你昏睡過去的情況下,曖昧地在你耳邊低聲輕語」嗎?
這也太荒謬了。
如果真的這麼說出口了,他幾乎能想像出雪臻的神色——
不解地,帶著點疑惑,又習以為常地。
雪臻一定會用這樣的神色,注視著星使,認為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他又沒有因此受傷。
不知為何,這個想法如同木刺一樣陷進了星使的皮膚里,並且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將這根看不見的木刺取出來。
「你們還發現了什麼?」
星使快速收斂思緒,再開口時聲音平簡如常,「一封留在你枕邊的信。」
「信上寫了什麼?」
「這絕對不是他最後一次的行動,他會讓我們拭目以待,諸如此類的威脅和炫耀,不是手寫字體,分析不出多餘的信息。」
「異能者?」雪臻從碗裡抬起頭。
「90%可以確認,初步推測是未在逐日庭登記過的異能者,能力可能是和控制異界生物有關。已經和臨近城市的警局聯絡了,他們會交叉比對已記錄在冊的異能者。」
「就算他能輕而易舉地控制那麼多的怪物,但它們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
「廢棄的地下通道,」星使說,「拍賣會場地的前身是大型博物館,建造的時候就設計了一個地下通道,但是從博物館倒閉之後就不再使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