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如此適合的時機了,雪臻貼在對方的耳邊,保持著一個近到不能再近的距離。
這種感覺很奇異,明明世界在坍塌墜落,他們兩人像風暴中的小舟一般搖搖欲墜,但是心卻沒來由地安定下來。
為了維持平衡,對方的手臂從身側繞過,摟著他的腰,將他固定在身前。
單薄的襯衫下,滾燙的手掌緊緊地貼著他的肩背。
整具身軀像是一般浸泡在冰里,一半沉浸在火中。
「我們所在的世界,末日世界,」雪臻的聲音清晰,「是有固定劇情的。不要隨心所欲地亂走劇情,這樣會被察覺到,也不要……完全按著劇情走。」
他說的很混亂,但他確實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才能更清晰地表達。
手中的書頁翻動,連成一整面足以容納兩人通過的門,這扇門維繫著搖搖欲墜的書中世界和末日世界。
雪臻沒再猶豫,和星使一同穿過潔白的紙門。
……
他睜開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許久不見的朋友們。
「你們躲在廚房?」星使在他的身側,率先發問。
安安靠在櫥櫃旁,手邊是一把鋥亮的菜刀,「危機都快解決了,你出現的時機真是恰到好處。」
星使自動忽略了安安的陰陽怪氣,詢問鍾遠和維卡才得知情況。
洋館中的「鬼」可以放大異界生物和異能者的能力,雪臻和星使踩中鍾遠被異常放大的能力,掉進了小說里。關鍵時刻,維卡緊急查閱鍊金術法典,逃到廚房製作成功加強版驅鬼鹽巴,將「鬼」圍困在廚房之外。
雪臻被刷新了世界觀,「原來鬼是真實存在的啊。」
「準確的說,是一股看不見的不明力量,」維卡小聲糾正他們的發言,「可以帶回逐日庭研究,但關鍵問題是,它們無法被現有的容器收集。」
星使想到書中世界,「鬼怪激發了鍾遠的異能,我可以嘗試模仿它們增幅鍾遠的異能,把他們關進書裡帶走。」
他只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結果鹽圈裡看不見的鬼竟然真的被吸入書中,翻閱書頁,還能實時監控它們在書中的動向。
雪臻幾乎整個人掛在他的胳膊上,盯著他手中自動浮現文字的書頁,銀白的髮絲毛絨絨地扎近他的手臂內側。
這令他無法避免地回想起在書中世界裡,早晨起床,轉頭看見熟睡的毛絨絨狐狸腦袋的那一刻。
純白的,唯一的,無可替代的,永遠永遠會為之心動的。
情人節當晚,他或許可以自欺欺人,騙自己說,只是浪漫氛圍中突如其來的衝動。
但在彼此失憶的書中,在時光飛速流逝的虛假世界中——
他仍舊再一次地,又一次地——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銀白如綢緞的頭髮,涼滑的觸感傾瀉於指縫間。
忽然想到什麼,他微微一笑,「你從來不喝酒的原因,居然是喝醉會控制不住自己,變成一隻狐狸。」
雪臻倏然抬起頭,聲音里摻雜著幾分惱羞成怒,「你酒量也很差勁,喝醉了就控制不住自己擼狐狸。」
第35章
自從洋館回來之後, 雪臻感覺星使對工作的態度不如以往積極了。
不是遲到早退,只是不像以往那般完成份內的職責後,還馬不停蹄地加班加點。
雪臻當然沒有意見, 畢竟他整天無所事事,沒有資格評價逐日庭的任何一位在職員工。
書中世界的劇情歷歷在目, 他也才意識到,除去構築冰雪的相關知識, 自己對其餘人類義務教育的課程一竅不通。
星使則不然。
為什麼對方自從醒來就失憶, 卻無師自通掌握了大學課程的全部知識?
「我也不知道啊, 」星使漫不經心地回答, 「知識從腦子裡自動跳出來了。」
說話的時候, 星使靠在水晶展櫃旁邊, 黑色的頭髮半遮住裡面陳列的信物。
那張臉輪廓清晰分明,線條流暢,發尾垂下來, 像是烏鴉的羽毛掃落白色的襯衫領口。
展櫃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信物, 高低不均, 大小不同,卻都整齊地排列著。
第二層的角落裡還放著蝕日蜂的標本,原本是星使送給他的禮物, 由於他沒有這樣精緻奢華的展櫃, 那天拿回來之後,就悄悄地把標本放進眾多信物之中。
顯然第二天星使就注意到,柜子里多出一個蝕日蜂生物標本,為了放置它,自己還破壞了其他信物規整的排序。
再次看到標本的時候,它已經被星使默不作聲地換到第二層角落處, 等到情人節過後,標本旁又冒出來一捧粉紅色的冬雪。
星使的展櫃從不對他上鎖,不僅僅是信物櫃,雪臻細細想來,似乎是所有的東西,甚至包括工作機密。
文件啊,檔案啊,資料啊……
雪臻不清楚,是確信他看不懂少說幾千字、密密麻麻印刷著小字的文件,還是忽視了他可能泄露逐日庭秘密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