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反正是試驗品。」陳岩轉身回屋,「等會兒過來吃飯啊,阿沁燉了玉米排骨湯。」
「你倆吃吧,我要睡覺。」成勛活動了下酸痛的肩膀,「明天就得回局裡報到了。」
「行吧,那我們給你留一口,你醒了自己熱著吃。」
「好弟弟。」成勛伸長胳膊想去揉他腦袋。
「滾蛋。」陳岩嘭一聲關上門。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從海角村回來後他就跟被抽乾了精氣似的,在家昏睡了一天一夜。
冰箱裡有陳岩和何沁小兩口送來的飯,成勛放進微波爐里熱了下,懶得管這頓算是早飯還是晚飯了。
手機彈出一條新聞推送,他瞥見標題後著急忙慌地點開,差點打翻了湯碗。
門上咚咚兩聲輕響,馬晉拿起手邊的水杯:「進來。」
「副局。」成勛推開門走進來,「我來銷假。」
「嗯。」馬晉點了下頭,「知道了。」
他啐了口茶葉,問:「聽說你還在山上暈倒了?」
「啊,估計就是沒睡好,沒事。」
馬晉斜他一眼:「好歹也是個警察,身體素質這麼差。」
成勛低著頭不說話。
「怎麼樣啊?這一趟有收穫嗎?」
「說有也有,說沒有也沒有。」成勛關上辦公室的門,從口袋裡取出一樣東西放到了桌上。
「這什麼呀?」馬晉拿起密封袋,裡頭是本巴掌大的小冊子,紙頁泛黃,看上去破破爛爛的,應該有些年頭了。
「劉群給我的,讓我拿回來交差,我還沒給檢驗科,就把它交給你了啊。」
成勛說完就轉身,馬晉趕緊叫住他:「誒誒,你站住。」
「他就給了你這個?裡頭什麼呀?」
成勛聳肩:「不知道,像一份名單,但是字太醜了,看不懂。」
「你先坐下。」
成勛乖乖照做。
「陳雪的屍體找到了。」馬晉從辦公椅上起身。
「我知道,屍檢報告也出來了,確實是意外失足。」
「那你覺得呢?」
成勛說:「我尊重結果。」
馬晉從架子上抽出一份資料遞給他:「劉群和我是警校的同學,他那會兒一直是專業第一,也是最先當上支隊隊長的,但是沒過多久他就被下放到派出所了,後來也不再做警察了。」
「他犯什麼錯了?」成勛解開資料袋口的繩結,「還是得罪什麼人了?」
「我不能明說,你心裡大概有個數就行。」馬晉坐到單人沙發上,「你想知道真相,我可以告訴你,但是如果你想伸張什么正義,很抱歉,可能實現不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人家地盤的事人家都不管,咱們的手也伸不過去。」
成勛不滿這個說法:「那陳雪不也算寧城人嗎?」
「那你也說了啊,屍檢報告出來了,是意外。」
成勛無言以對,心裡憋著氣,手上就沒輕重,他一把扯開袋口。
「你輕點!」馬晉著急道,「別給我弄壞了。」
「她是被拐來的,對吧?」
馬晉嘆了聲氣:「還不是被拐那麼簡單,她應該就是海角村的人。」
成勛取出袋子裡的文件,厚厚一沓,裝訂用的訂書針都生鏽了,第一份是2002年海角村所在縣的戶籍人口調查。
「一個地方的新生兒男女比例雖然不可能正好是一比一,但也有個差不多的數。」馬晉說,「但當年海角村的出生人口和戶籍登記的根本對不上。」
「不是吧。」成勛感到胸口一陣悶堵,「他們賣的是自己的孩子?」
「那地方以前說是窮山惡水都不為過,生得起養不起,生了再買還能賺點錢,不奇怪。」
成勛啟唇罵了句髒話。
「那整個村都是罪人?」
馬晉搖頭:「應該是有個固定團伙,他們有自己的產業鏈,生意做得很大,但範圍涉嫌全村,劉群帶隊埋伏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什麼直接證據。」
成勛不解:「如果規模很大,人證難道還難找嗎?這麼大點地方,還能藏哪?」
他忽然靈光一閃:「後山?」
馬晉說:「你知不知道二十年前有開發商想在那裡建度假村,當地村民極力反對,還打人呢。」
「那這不是很明顯了嗎?」成勛想不通,「這都抓不到?」
「只能說命運弄人,就差一點。」馬晉嘆了聲氣,「地震,整個村都快沒了,黑戶再多又怎麼樣?地裂成兩塊不知道沒了多少人,這筆爛帳就這麼平了。」
成勛愣了好幾秒,他弓著背用手扶住額頭,胸口發悶喘不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