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兒不開門,有餘便也放了假,沒來。
顧嬸娘抹了一把汗,狠狠錘了錘自己的腰,心想,今兒也不知是她遛狗,還是狗遛她,怨不得昨日大姐兒特意交代了說,遛狗可得小心,它倆力氣大。她原來還沒在意,狗力氣能有多大?平時見大姐兒遛它們,似乎也輕輕鬆鬆吶?
結果這老腰啊,險些閃了。
她把倆狗解開繩子,散在院子裡,禁不住又瞄了眼那影子似的陳汌,那么小一孩子陰沉沉的,真不討喜。也就大姐兒心善,否則給他幾頓飯吃,就此趕出去了,也沒人說什麼。
雖說鋪子開起來了,大姐兒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但多一張嘴吃飯也是負擔麼。
顧嬸娘是不大讚同大姐兒留下他的,不過大姐兒已主張留了,她也不好說什麼。
各家有各家的緣法。
看幾個孩子都吃上了,她便去前頭鋪子了。
她把門板卸下來一半,讓鋪子裡能透透氣、見見光,又拿了笤帚幫沈渺把鋪子的地給掃了。
還有不少熟客見今日鋪子都沒開門,探頭上前來問呢,顧嬸娘便笑著一一替沈渺解釋:ldquo沈娘子手藝好,叫人請上門做席去了,這兩日都歇了,你們後日再來吧。rdquo
陸陸續續的,沒一會兒便有數十人進來問了,顧嬸娘嘴都說幹了,還有個顯然是大戶人家家僕的,衣帽簇新,聽聞沈娘子兩日都不開門,那模樣險些哭出來,灰頭喪氣地回去了。
平日裡不怎的留意,原來大姐兒生意這般好呢,那麼多熟客。顧嬸娘心想著,把地掃乾淨了,又把桌椅擦了,便將門板又合回去了。
她拍拍手,回家拿了針線簸籮,悠悠然在沈家院子裡縫補衣裳,又看湘姐兒捉弄陳汌,看濟哥兒給雷霆梳毛,看追風追著幾隻雞,趁人不注意,張開狗嘴便吞下那熱乎的helliphellip
楊柳東巷的巷子口不遠處,停了輛裝飾得十分華麗的犢車,那方才快哭出來的家僕拖著步子走到車前,沮喪地回稟道:ldquo大娘子,這沈記湯餅鋪今兒歇業了,說是店家不在,出門去了。rdquo
王大娘子垮了臉,手裡的團扇煩躁地扇了扇風,抱怨個不停:ldquo早也不停晚也不停,咋就今兒個歇業了呢!哎呀,撈不著那小籠饅頭,我這一整天都不帶舒坦的呀!rdquo
旁的女娘喜愛琴棋詩書,唯獨王大娘子喜愛各色美食,旁的女娘在宴席上爭奇鬥豔、出口成章,她一言不發,吃個精光。
但今兒不同,她今兒要去赴馮家的宴!
馮家的宴,也是汴京城裡出了名的。
出了名的難吃。
想到馮家喜甜,馮家庖廚甭管做什麼都要加飴糖,連炒個菠薐菜都甜絲絲的,她便倒了胃口。
ldquo苦也,罷了罷了,便拐個彎兒去東樓買兩隻醬肘子吃吧。rdquo王娘子退而求其次,嘆道。
家僕抽了抽嘴角:ldquo娘子,這一大早吃醬肘子會不會太helliphelliprdquo油膩了些?
ldquo別絮叨咧,麻溜兒地走啊!rdquo王娘子愈發煩躁起來,家鄉話又冒出來了。
她將車帘子狠狠一摔,在車裡嘆息道。
如今不吃得飽一些,難不成去馮家餓肚子麼?
她可不想吃加了飴糖的涼拌菠薐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