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乏了,陸大人請便。」
沈昭寧心底的怒火翻湧如熔漿,再看他一眼,便會作嘔,悉數噴發。
話音未落,她便快步進屋。
他護短、偏心,她是知道的,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紫蘇扶著她,沒好氣地揚聲吩咐:「冬香、紫葉,把院子打掃乾淨,不要留下半點讓人作嘔的東西。」
冬香和紫葉不約而同地應道:「是!」
陸正涵等人:「……」
這賤婢越發的囂張了!
回到芳菲苑,蘇採薇軟軟地跪下,淚珠兒潸潸掉落。
「夫君,我錯了……我不該心生貪念,不該用那種卑劣的手段搶姐姐的嫁妝……」
「原本我想著,借戴半個月便還給姐姐。可是那套釵太華貴、太精美了,我每日看著看著,貪念更重了,捨不得還給姐姐。」
「我罪無可恕,自請去祠堂跪一個月贖罪。」
陸正涵見她誠心認錯、梨花帶雨的模樣,心軟地把她扶起來,「不至於。」
她啜泣著,沙啞地問:「夫君,你是不是……不再相信我了?」
他沉沉一嘆,「我自是相信你。陸府主母不是那麼好當的,你好好琢磨如何當一個合格的主母,切不可再行差踏錯。」
「是,我記住了。」
蘇採薇看著他離去時俊朗的背影,布滿淚痕的臉龐爬滿了陰沉。
春歇走上前,低聲問道:「二夫人,就這麼讓大夫人占了上風嗎?」
「倘若三爺知道春蕪苑有價值不菲的寶物,會什麼都不做嗎?」
蘇採薇緩緩拭去面上的淚痕,脖子挺得筆直,眼梢凝著一絲冷笑。
過了半個時辰,她端著參茶去書房。
門口守著的小廝說,大爺一直在房裡。
蘇採薇擔心打擾到夫君,輕手輕腳地進去。
卻沒想到,房裡空空如也。
她把參茶放在書案,疑惑地在書房尋了一圈。
果然,夫君在裡間的貴妃榻歇息。
春日時節依然寒涼,她溫柔地幫他蓋好薄衾,動作輕得讓人幾乎察覺不到。
陡然,他手裡拿著的一隻緗色花包闖進她的視線。
地上還有一隻粉紫色花包。
蘇採薇疑惑地拿起兩隻花包,仔細端詳著。
針腳不齊,繡工粗糙,花包里塞了海棠,芬芳濃郁。
有人把花包放在書房,勾引夫君?
不對!
夫君不允許丫鬟進書房,丫鬟不敢進來的。
蘇採薇越想越是心驚肉跳,忽然想起之前丫鬟說過,春蕪苑那對主僕摘了不少花,縫製花包。
那賤人竟然用這種粗劣的東西勾引夫君!
怪不得夫君想去攙扶那賤人!
怪不得夫君懲罰了她和二妹!
蘇採薇把花包放回原處,陰冷地盯著她日夜相對近二十年的男子。
夫君,你不是說你的心很小,只能容納我一人嗎?
……
紫蘇伺候沈昭寧在床榻歇下,又端來一碗銀耳陳皮乳鴿湯給她吃。
「奴婢估摸著二小姐不會正經地跪祠堂,不如明日奴婢派人去祠堂盯著。」
紫蘇想著二小姐終於受罰了,興奮地喋喋不休。
沈昭寧說「不必了」,因為精神不佳,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躺下來。
紫蘇想了想,開心道:「大爺罰了二小姐和二夫人,若是在以前,這根本不可能。大夫人,你有沒有覺得,大爺跟以前有點不一樣了?」
「哪有什麼不一樣?」沈昭寧倦怠地眨眸,「左右不過是求著我在耀哥兒開蒙一事上幫忙,不敢太過得罪我罷了。」
「也是哦,奴婢這腦袋就是個榆木疙瘩。」紫蘇拍拍自己的腦袋,「不過,今後不必去伺候老夫人,省心了不少呢。」
沈昭寧想起白馬寺大法會,「三日後我們去白馬寺。」
紫蘇笑道:「好,奴婢會準備妥當。」
沈昭寧看著她出去,但又叫她回來,細細地叮囑了幾句。
這晚,夜風冷涼,月亮被大片烏雲遮蔽了。
陸府旖旎的燈燭漸次滅了,陷入了黑暗裡。
春蕪苑的檐下掛著一盞素骨燈籠,慘澹的燈影隨風飄搖。
一片死寂里,突然響起輕微的腳步聲。
一道黑影熟門熟路,麻溜地繞到西窗下,潛入寢房。
房裡昏黑,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這人竟然精準地找到妝檯的位置。
陡然,黑暗變得燈火通明。
他僵在當地,震驚地看著前面幾個人。
紫蘇雙臂抱胸,得意地冷笑。
冬香和紫葉摩拳擦掌,不由分說地暴揍。
而沈昭寧在床榻躺著,醒了,但懶得起來。
潛進春蕪苑的人是陸正鴻的小廝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