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寧的心口狠狠地一滯,清寒地眯眼,「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推老夫人了?」
陸正涵的怒吼聲猶如雨天響雷,重重地劈下,「我兩隻眼睛都看見了!」
她驚愕地擰眉,眼梢飛落一抹譏誚的怒意。
「若陸大人看見了,那應該知道,春歇先打我、拖拽我,我不想跟她糾纏,只是把她推開……」
「死不認錯,還敢狡辯!!」
他眼裡的怒火如熔漿迸射,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狠厲十足,裹挾著滔天的怒意、恨意。
沈昭寧沒半分防備,宛若一隻布偶被一陣摧枯拉朽的狂風掃落在地上。
她來不及感受臉疼,嘴裡湧出一股腥甜,腦額嗡嗡地響,有點暈。因為手臂撐在了地上,擦傷了,有點疼。
摔倒時應該扭到了後腰,又開始疼了。
她閉了眼,靜靜地緩了一下,這才聚起力氣慢慢地撐起身軀。
面對陸正涵的時候,她的心裡猝不及防地湧現一股酸澀的淚意。
以及,滾沸的委屈。
「我親眼看見,你還敢否認?!」他染了血絲的眼眸充斥著猩紅的陰戾,好似要把她吞噬進去,絞殺殆盡。
「你看見的便是全部嗎?」沈昭寧幽冷的聲音微弱得快聽不見了,「再說,親眼所見未必是真……」
「你的狡辯就是真的嗎?」
陸正涵極力控制著顫抖的手,才沒有扼住她的脖子,把她掐死。
第38章 跪下!給母親賠罪!
沈昭寧狠狠壓下眼裡不合時宜的淚意,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我沒推老夫人,也沒想到春歇會撞到老夫人。」
呵!
男人的「許諾」,說破碎就破碎。
她和他之間,唯一的一丁點「和諧」,本就脆弱,如今隨風飄散了。
也罷。
原本就對這個狗男人不抱任何希望的。
陸正涵見她一再否認,想起被人冤枉的滋味的確不好受,不免回憶方才那驚心動魄的一刻。
好像……她推的是春歇,春歇一下子就撞上了母親。
當時的情形亂糟糟的,春歇撞倒母親當真是意外嗎?
他凌厲地瞪向春歇,還沒開口問話,她就駭懼地趴跪在地上。
「大爺饒命,奴婢該死,但奴婢不是有心的。」她瑟瑟發抖,聲音跟著打顫,「當時,奴婢擔心大夫人不當心傷到老夫人,便過去把老夫人攙扶到安全的地方,沒想到大夫人……」
「你一上來就拽我打我,根本沒攙扶老夫人……咳咳……」沈昭寧心底的怒火瞬間如火山迸發,卻猛地嗆咳起來,再也說不出話。
「大夫人您為了推脫罪責,就把屎盆子扣在奴婢頭上嗎?」春歇害怕地哭起來,「奴婢卑賤,擔不起這樣的罪責。大爺明察,是大夫人打奴婢、推奴婢,奴婢這才撞倒老夫人的。奴婢願受任何懲處。」
「所以,有人指使你來打我、誣衊我的吧?」沈昭寧怒極反笑,目光如炬地盯著她,「三年前,耀哥兒中毒那夜,也是你說看見一道跟我很像的黑影進了耀哥兒的房間,我沒記錯吧?」
當年,因為到了莊子她就發了高熱,燒了兩日兩夜才退下去。
以至於她對某些細節有些混亂,後來她怎麼也理不清。
此時春歇說了這番話,一些湮滅的記憶猛地浮出水面。
蘇採薇有兩個忠心耿耿的丫鬟,春回和春歇。
當時,春歇言之鑿鑿地說看見一道黑影進了耀哥兒的房間,而這道黑影跟大夫人很像。
陸正涵對她的說辭深信不疑,把沈昭寧打入了絕望的深淵。
沈昭寧好似抓到了春歇稍稍露出的狐狸尾巴,眼裡的冰渣子似要刺進春歇的心窩,以至於春歇瑟縮著低頭,再也不敢開口。
只要找到了高媽媽,就可以跟春歇對質,還原當年那件事的真相。
只是,不知陸正涵派去尋找高媽媽的人,進展如何了。
「住口!」
陸正涵陡然暴怒地厲喝,就像一隻嗜血兇殘的猛獸,對她亮出了鋒利的獠牙。
母親神智模糊、生死未卜,這賤人竟然還在想三年前的事!
自私得喪心病狂!
這厲喝猶如震耳欲聾的驚雷,把沈昭寧炸得頭疼欲裂。
她清寒地凝視他,心口瀰漫起一陣陣的疼。
如今這情形,洗清背負了三年的冤屈怕是妄想了。
「母親,你想說什麼?母親……」
蘇採薇突然焦心地問著,吸引了陸正涵的注意。
此時,混戰結束了,陸正鴻被幾個僕人抬到一旁。
陸正涵吩咐一眾丫鬟婆子,把老夫人抬迴風和苑。
紫蘇、冬香和紫葉皆是髮髻散亂,衣裳也扯壞了,很是狼狽。
紫蘇擔心大爺又對大夫人動手,連忙跟在她身旁。
「若母親有個什麼好歹,我一定要你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