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崢中的是奇毒,哪怕有席玉出手,也只是暫時保住了他的命。
當天他們沒回府,關氏親自出城尋人,接回了紀明珠。
謝雲崢中毒的事也就沒瞞住,安和郡主第一時間趕去了城外。
而紀明珠,也被老太君喚到了鶴舞堂。
老太君生得慈眉善目,落在紀明珠身上的眼神,卻和刀子沒什麼區別。
「阿崢為救你出事,如今他昏迷不醒,你便去佛堂跪著吧,就當是替他祈福,他何時醒,你便何時起。」
第38章
離京
寄人籬下,得學會能屈能伸,該低頭時就低頭。
但紀明珠不想背黑鍋。
從始至終,謝雲崢才是帶給她危險的那個人。
被罰的不該是她。
對著老太君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
紀明珠語氣平靜,「為世子爺祈福,我心甘情願,畢竟這三年我受了謝家的庇護,別說是跪佛堂,就是讓我三拜九叩去請平安符,只要能報恩我也在所不辭。」
「不過您說世子爺遇險是為了救我,恕我不能認同。」
老太君臉色一沉,眼神里滿是危險。
緊緊握著椅子扶手,反問:「你不認同?」
紀明珠坦然點頭,「世子爺是為鄭夫人撐腰,才來尋我的麻煩,還強迫我一起出城,若我真為難了鄭夫人,那我就是自作自受,您和世子爺怎麼罰我都是對我,可事實並非如此。」
「聖人言,做人要恩怨分明,謝家對我的恩我牢記在心,但世子爺所謂的救命之恩,我以為最多算是恩怨相抵。」
「若深究起來,我也是受害者,打一巴掌再給顆甜棗,還要求受害者感恩戴德,明珠以為這有些強人所難。」
整個國公府,就沒誰敢頂撞老太君。
就連性子張揚的安和郡主,在婆婆面前也只有低頭做人的份。
紀明珠越說,老太君的面色就越難看。
冷聲問:「你的意思是這一切都是阿崢的錯,他才是罪魁禍首?」
做人要識時務,會看眼色,這個道理紀明珠懂。
不然謝雲崢多次刁難她,她也不會選擇忍氣吞聲。
可這次的事太大了,如果謝雲崢有個好歹,等待她的還不知道是什麼。
一而再的退讓,說不定會讓自己陷入絕境,這次紀明珠不想打落牙齒和血吞了。
謝家若不依不饒,那就報官好了。
她孤苦伶仃一個人,無牽無掛,實在沒什麼好顧慮的。
面對老太君的質問,紀明珠斬釘截鐵地回,「是。」
「嘩啦」一聲,茶盞碎在了紀明珠的身邊,滾燙的茶水沾濕了衣裳下擺。
好在冬日鞋襪穿得厚,沒燙到雙腳。
若非老太君年紀大了,手勁不夠,紀明珠覺得茶盞可能要砸在她的頭上。
廳堂里無人敢出聲。
以往這種時候,紀明珠都是儘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這次她卻不躲不避地直視老太君。
本就不是她的錯,不管謝家人如何發泄,她都不會認下這口黑鍋。
看著她倔強的模樣,老太君連說三個好,「是我小瞧你了,嘴上口口聲聲說著感念謝家的恩情,如今不過是讓你跪佛堂,你便如此不情不願。」
哼了一聲,「看樣子,你是打算和我們謝家劃清關係了?」
言外之意,若紀明珠不服從老太君的命令,那便是選擇與國公府斷絕關係。
紀明珠握著帕子的手緊了緊。
眼眸低垂,「若是我的錯,我會認,反之,我也不會把不屬於自己的責任往身上攬,那是非蠢即賤。」
老太君氣笑了,「你不是我謝家人,我不能用家法罰你,按理來說沒有趕客的道理,但紀姑娘對我的安排有意見,想必是不屑留下了。」
關氏還沒歇下,聽說紀明珠被帶來了鶴舞堂,生怕婆婆為難她,便帶著謝雲菱趕了來。
想要說明情況,替紀明珠辯白一番。
才進來就聽見這話,頓時急了。
「婆母,萬萬不可。」
顧不上儀態,關氏快步走進廳堂。
「我與明珠她娘是手帕交,她過世之前把孩子託付給我,若此時棄明珠不管,日後我何來的臉面去見明珠她娘?」
關氏出身世家,她的面子老太君還是要給的。
面色緩和了一些,「非我為難她,她不聽吩咐,我也是不得已。」
關氏跪在老太君跟前,「明珠無依無靠,若離了謝家會被人欺負的,婆母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別與她計較了。」
老太君的餘光落在紀明珠的身上,她還是那副不卑不亢的樣子。
若是平時,她會夸一句小姑娘有傲骨,是好事。
可如今紀明珠與她作對,這份倔強就成了眼中釘,肉中刺。
要是不摧毀了,日後府里的人有樣學樣,那還得了?
輕嗤一聲,「不是我不給你面子,不如你問問她,是要離開國公府,還是聽從我老婆子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