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時眠理智的發言,貝蕊蕊感到無奈。
「那於朝呢?」
時眠沒反應過來,「什麼?」
「選擇重要的一方,是不是就代表著不那麼重要的另一方被放棄了?」
「……」
迎上貝蕊蕊罕見的嚴肅表情,時眠遲疑一秒,「也不是。」
「不是嗎?」
「我…不是放棄。有些時候分開不一定意味著結束,只是暫時的結果嘛。」
為了下次以更好的狀態重新開始。
她相信步伐一致的人,就算分開,兜兜轉轉也終歸是會在一起的。
「眠眠,有時候事情的發展並不是只有兩種結果的。」貝蕊蕊嘆了口氣,「愛情總是當局者迷。你沒有給於朝選擇的機會,又怎麼知道你們一定走不下去?在這段感情里,需要平衡工作和感情的不止是你,還有於朝。」
「怎麼平衡,這是需要你們兩個人共同解決的事情,並不是你一個人單方面承擔或做出選擇的問題。你能明白嗎眠眠?」
「……」
時眠一聽,愣在了原地。
「我媽說過,一段好的戀愛關係應該是兩個人同心同力一起解決問題,而不是解決人。眠眠你說的那些話也沒錯,在對方不值得時肯定優先自己,優先事業和前程。但你和於朝的情況不一樣,本質上其實是你堅信,如果不分手你和於朝不會有好結果。」
「可事先預想結果本身就是一種不正確的想法。」
說到這,貝蕊蕊的語氣愈發堅定:
「愛的時候好好愛,分開的時候好好分開,便是對這段關係最好的處理方式。真正相愛的人,哪怕前方充滿艱難和阻礙都能走下去,只有互相都不夠喜歡、和互相都不夠坦誠的人才會分開。」
貝蕊蕊這番話說得坦率又通透,時眠徹底沉默了。
以往貝蕊蕊在她面前總是一副歡樂沒煩惱的形象。
又因為年紀小,時眠一直以為她沒心沒肺的。
這會兒乍一聽到這些言論觀點從貝蕊蕊口中說出來,時眠有種微妙的感覺。
微妙在於:
她想反駁都根本找不到點。
因為貝蕊蕊說的話,似乎全都是事實。
看見時眠認真思考起來,貝蕊蕊不再多說什麼。
只扔下一句:
「眠眠你好好想想,我憋不住了,先去上個廁所!」然後快速朝著廁所所在的方向飛奔過去。
時眠望著貝蕊蕊跑遠的背影,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我在這兒等你?」
「好!」貝蕊蕊頭也不回,「我馬上就回來!」
餐廳內的衛生間需要穿過中央大廳,往右拐進最裡頭。
貝蕊蕊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視野里。
時眠在原地停留了兩秒鐘,正打算找個不擋路的位置等著貝蕊蕊回來,誰知一個轉身,和拐角處的於朝撞了個照面。
於朝靠牆站立,背梁筆直,不知道什麼時候來到了她們身後。
他下巴稍稍低垂,眼底情緒不明。
時眠心裡一驚,脫口而出問了句:「你什麼時候來的?」
「剛剛。」
於朝的態度還算平和,看起來並不排斥她的搭話。
一時間,時眠也分辨不出於朝究竟有沒有聽見她和貝蕊蕊的那番對話。
她舔了舔唇角,試探道:
「那你…聽到什麼了嗎?」
話音剛落,於朝倏然抬眸看了過來。
「我應該要聽到什麼嗎?」
於朝沒直接回答時眠的問題,只是反問。
「沒有。」時眠輕輕搖了搖頭,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而眼前的於朝也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沒吭聲。
一時之間兩人誰都沒再開口說話。
短暫的沉默過後。
於朝望著低頭不語的時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後轉身就走。
見狀,時眠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拉住了他。
於朝感受到袖口阻攔的力道,身形一頓,回過頭來。
他唇角緊抿,等著時眠主動開口說話。
「我……」
時眠抬頭,目光觸及到於朝眼底冷淡的情緒,話音莫名一止。
她沒想過和貝蕊蕊的談話會被於朝撞破,也不知道於朝到底聽見了些什麼,但時眠覺得,她跟於朝之間仿佛有什麼東西正在流失。
這種感覺虛無又縹緲,讓她感到害怕。
時眠的腦子亂成一團亂麻,不知道要怎麼做才好,只是出於本能認為,她應該要拉住於朝和他說點什麼。
可仔細想想,卻又不知道該從哪個點開始切入說起。
一直以來時眠都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與交流的人。
於是千言萬語到了嘴邊,最終只化成了一句:「你能不能先別走,我有話想對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