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又髒又累也就算了,領導還要她強撐光鮮亮麗!
她每天加班到九點,到了家累到連妝都不想卸,連臉都不想要了,第二天還化妝打扮?不可能的!
結果她同事凌晨兩點下班,第二天還能全妝全發地出現在工位,還得到了她們領導PUA捧殺式的表揚。
就這節奏,哪有不瘋的?
更恐怖的是人際關係。
如果說她前領導是慈禧,那她前同事便個個是李蓮英,每天在這些人夾縫裡討生活,她覺得自己再撐下去就要變異了。
她一開始的確是抱著吃苦耐勞的決心去的,並不是嬌滴滴吃不得苦頭,只是過去二十多年順風順水的生活,還是限制住了她對苦頭的想像力。
她也沒和陸銘舟解釋太多,如果陸銘舟認為她躺平鹹魚,那她也認了。
果不其然,她話音一落陸銘舟便來了句:「你工作年限不長,簡歷倒挺豐富啊。」
人家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她是三百六十行,行行都要去打卡。
聽出他話里話外的調侃意味,沈星露只是冷哼了聲,目光閒閒望向窗外,表示懶得理會。
只是頓了幾秒,反覆咀嚼,卻最終沒能咽下這一口氣,回頭看向了陸銘舟道:「就是這麼豐富!我多試試錯又怎麼啦?誰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要幹什麼呀!」
而話一出口,她便知道自己又打臉了。
誰一生下來就知道自己要幹什麼?
陸銘舟。
他建築世家出身,也不知是自願,還是父母逼迫,還是兩者皆有之,他好像從小便知道了自己要從事這個行業,也最終亦步亦趨走到了今天,可以說是沒走半步冤路。
她有時覺得他的人生很無聊,有時卻又很羨慕他。
他應該也不是一開始就喜歡建築學的吧?但哪怕不喜歡,他也做到了最好。
他順利拿到了名校的offer,在大學期間拿了許多獎項,變得優秀又耀眼,也全身心地愛上了這個行業。
反觀自己,卻總是干一行便恨一行。小時候鋼琴、大提琴、繪畫什麼都嘗試過了,也用實力證明了自己確實不行。
最後矬子裡面拔將軍,被爸媽一錘子定音,讓她走繪畫這條路。她在名師指點下也順利拿到了RCA的offer,只是本科三年、碩士兩年,漫漫五年的時光里她沒有獲得半點成就感。
每天苦悶地背著畫板和顏料,穿梭在倫敦灰濛濛的百年建築之間,看著身邊天天受老師表揚的同學,永遠不知道自己的問題在哪裡。
畢業後,她把父母心心念念的RCA碩士學歷甩到了爸媽面前,這輩子再也不想拿起畫筆。
回看自己這一生,無災無病、衣食無憂,卻唯獨缺乏成就感,而這也成了她心底不可言說的一個痛。
不過如此過了二十五年,她也總結出了自己的一套歪理——誰說人一定要閃閃發亮,要踮著腳尖摘星星啦?她就是想當一條擺爛的鹹魚又怎麼啦!
管他什麼職業路徑、人生理想,她現在只關心自己下一頓飯吃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