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瓷率先忍受不了當下的氣氛,聲音有些輕:「你真的沒必要為我做那麼多。」
她避開了他的目光,又在這句話之後迅速地補上:「這些只會浪費你的時間,到最後都是無用功。」
說到這裡,紀瓷才感覺胸口的那些酸楚漸漸轉移到了鼻腔。遺憾和痛壓得她在這樣明月高風的天氣里喘不過氣來,她無法否認。
可她別無他法,她想讓靳舟望放手,所以她只能強迫自己狠下心來,一次又一次推開他。她不想再讓自己受傷了……
如果到最後必定會有一人受傷,她為了保護自己,這一次她只能自私一點。
出乎意料地,靳舟望只是平靜地看著紀瓷,下一秒,他唇角輕彎,低頭凝視著她的眼睛,認真說道:「沒關係,我時間多,耗得起。」
話落,靳舟望也抬起頭看著極光,他的聲音在風中依舊清晰可聞。
「反正我已經等了三年了,不介意再等三年。」
聽到這,紀瓷垂眸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是不相信靳舟望的話。如果他當年真是這麼想的,他就不會對她做出那些事情了。
更何況,真心瞬息萬變。
在紀瓷的眼裡,靳舟望的種種行為只不過是一時興起,等時間久了,熱情退卻就好了。畢竟沒有幾個人會在時間的消磨下依然保持著最一開始的熱情。
幾年的時間,她早已對愛情不再抱有任何幻想,準確來說,是在當年得知真相的那晚,她心裡對著他的那面鏡子就已徹底破碎,再也不可能復原了。
思及此,紀瓷眼底的溫度低了幾分,她唇角勾起,笑意不達眼底,故意說道:「那你恐怕要失望了,三年五年後也不可能有任何結果。」
「而且,我身上有病,你——」
她話都沒有說完,就被靳舟望打斷。
「沒關係,誰都會生病,我們配合醫生的治療,慢慢來,一切都會好的。」
紀瓷不罷休,又找了一個理由:「我們之間隔著的事情太多了,不會有任何可能的。」
「沒關係,問題多,那就一件一件解決。」靳舟望還是不如她願,「我說了,我可以等,等到你願意告訴我當年的事情。」
紀瓷一時間語塞,她抿了抿唇不再說話。風微微掀起她的髮絲,也掀起了她那原本平靜的心湖,泛起點點漣漪。
極光的光帶從地平線的一端延伸到另一端,形成一道巨大的光幕,雪地在極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弱的光芒,整個大地都被淺綠色的光輝籠罩。
紀瓷故意別過頭不去看靳舟望,假裝在欣賞極光,實則她的心神早已被攪亂。
過了許久,靳舟望聽見很小聲的一道聲音傳來。
「隨你。」
心臟像是被輕輕捏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欣喜的情緒從心口處蔓延開,靳舟望側頭看著紀瓷的側臉,不知為何,心底驀然軟了幾分。
唇角的弧度漸深,靳舟望的神色柔和了幾分,眼底漾著繾綣。
明明紀瓷的話並沒有多好的意思,落在靳舟望的耳中,他卻覺得這是一種她鬆口的方式。
或許——
他真的還有機會。
想到這,靳舟望像是忍不住了般,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
靳舟望收回視線,與紀瓷仰望同一片天空,聲音低沉,像是夜色中一抹染上了溫度的晚風:「好,隨我。」
看完極光,靳舟望開車回酒店,路程有些遙遠,折騰了一天,迷迷糊糊間,紀瓷在車上睡著了。
等到汽車開到酒店門口時,靳舟望停下車,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紀瓷,生怕吵醒了她。
夜晚的車內,燈光昏暗,月光透過窗戶灑進車內,像是蒙上了一層薄薄的紗,勾勒出靜謐溫暖的氛圍。
月光下,她的臉頰顯得柔和恬靜,收斂起了往日的鋒芒。皮膚白皙如玉,纖長的睫毛在眼瞼下投下一片淡淡的陰影。
站在酒店門口的侍者不知道坐在副駕駛位的人睡著了,他走上前想要為紀瓷開門。
靳舟望見狀,微微降下車窗,朝侍者比了個手勢,告知對方讓他自己來就行。
侍者會意後回到酒店門口站著。
靳舟望將汽車熄火後,拔掉車鑰匙,下車後轉而來到紀瓷這邊,他打開車門,輕輕地將紀瓷抱起,再小心地關上車門。
紀瓷微微動了動,似乎感覺到了什麼,但並沒有醒來。她的頭靠在靳舟望的胸口,在他的懷裡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
「靳舟望……」紀瓷小聲喃喃,帶著睡夢中模糊不清的囈語。
「嗯,我在。」靳舟望腳步一頓,他垂眼看著紀瓷,眼底多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溫柔。
靳舟望的其中一隻手輕輕撫了撫紀瓷的背,低聲道:「安心睡吧。」話落,他穩穩抱著她,腳步放得很輕,走向酒店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