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也來冰島了?」
靳舟望唇角弧度漸深,他自顧自地在紀瓷對面落座,長腿閒閒搭著,身體隨意地往後靠,顯得有些懶散。
「忙完了,過來陪你。」
「Surprise.」靳舟望看著紀瓷的眼睛,笑道。流利標準的發音,從靳舟望的口中出來,顯得格外繾綣好聽。
驚喜。
就像他生日那天晚上,紀瓷毫無預兆地回到北淮特意陪他過生日一樣。
紀瓷感到臉頰微微發熱,她低頭抿了一口酒,避開他灼人的視線。
電視裡的聲音逐漸變響,裡面傳來解說員激動的聲音,原來是某支球隊剛進球得了一分。
紀瓷看著眼前的一幕,突然覺得似曾相識,她又好像回到了八年前,第一次在這家酒館和靳舟望偶遇的那天。
桌子上依然放著幾個骰子,靳舟望垂眸盯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隨意地把玩著骰子。
「要不要玩個遊戲?」靳舟望將骰子隨手一擲,骰子在桌面上滾動著,發出輕微的聲響。
一樣的場景,一樣的話。
八年前,靳舟望也是以這句話為開端的。
紀瓷的心跳漏了一拍,心裡陡然升起一股預感。
骰子終於停了下來,朝上的一面顯示著一點。靳舟望沒有去看結果,他的目光始終鎖定在紀瓷臉上,不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玩什麼?」紀瓷問道。
聞言,靳舟望只是輕聲笑了下,他緩緩抬起眼,目光直直地對上紀瓷的視線,細長的桃花眼裡盛滿笑意,眼尾微微上挑。
一切都和記憶中重疊。
酒館暖黃的燈光落入男人眼底,像是撒了一把碎金,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紀瓷此時的模樣。
「現在兩支球隊,你選一個。誰會贏?」靳舟望指了指酒館電視上正在播放的足球比賽。
屏幕上,穿著紅藍相間球衣的巴塞隆納隊正與皇家馬德里隊激烈拼搶。
紀瓷心裡隱隱有了答案,她好像知道靳舟望想要幹嘛了。
「有賭注嗎?」紀瓷歪著頭問道,故意讓語調顯得漫不經心,「沒賭注我不玩。」
她故意的。
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相撞,那雙深邃的眼睛像是浸了墨,四目相對時看不見底。
這一刻,他們都在對方眼底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玩點大的。」靳舟望停頓了一下,嘴角噙著笑,「我贏了,你和我談;你贏了,我和你談。」
一字不差,回憶如潮水般襲來,紀瓷眼眶微微泛紅,指尖下意識地摩挲著酒杯邊緣。
「好啊,我答應你。」紀瓷笑著點頭,毫不猶豫地應下。
靳舟望沒再說話,只是低聲悶笑著,他單手撐著頭,側目撩起眼皮,看向一旁的電視。
紀瓷的視線雖然放在電視上,但她現在什麼都看不進去。
不論最終的比賽結果如何,答案都已經確定了。
不知不覺間,比賽結束。
巴塞隆納隊獲勝。
八年前,紀瓷賭贏了那一局:八年後,靳舟望賭贏了這一局。
像是早有預料般,靳舟望毫不意外地揚了下眉,嘴角漾起淺淺弧度,目光悠悠落在紀瓷臉上,眉眼間染著幾分似笑非笑的揶揄感。
下一秒,只聽見靳舟望輕輕「啊」了一聲,他優哉游哉道:「我贏了。」
「紀瓷,該兌現你的諾言了。」
紀瓷緩緩抬起眼,正對上靳舟望灼熱的視線,無意識地捏緊酒杯。她面上不顯,強壯鎮定,其實內心緊張到無法自已。
靳舟望從椅子上坐直了身體,收斂起臉上原先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他在紀瓷的注視下逐漸正色,語氣認真。
「我愛你,紀瓷。」
「很愛很愛。」
九個字。簡簡單單的九個字,卻藏著太多太多他想說的話。
靳舟望的聲音很穩,但尾音有一絲幾乎不易察覺的顫抖。
「你願意重新給我一個機會,和我在一起嗎?」
話音落下,整個世界安靜得可怕,背景音仿佛被調低了音量,周圍酒杯碰撞聲、電視裡的球賽解說,全都退成了模糊的底噪。
紀瓷的耳畔只餘下自己如擂鼓般的心